單位的經理培訓專案裏有個課程:偏見的自我認知。走進課堂第一時間,我覺察出培訓者有點特別,一般的培訓者都會對學員微笑,打招呼,而這位培訓者只是筆挺的坐在那裏,沒有笑容,沒有眼神的接觸,感覺有點奇怪。很快當我坐下來再觀察幾分鐘,我意識到,他可能是個盲人,而且是個年老的盲人。頓時,我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由盲人來講這個課,立意很好,可是他能勝任嗎?
當講課開始後,培訓者開始介紹自己的經歷,啊,他不光是年紀大,雙眼失明,而且還身患癌症,由於化療藥物的影響,身體關節抑制不住的疼痛,所以需要不時坐下來緩解疼痛,右手不知是因為藥物還是帕金森綜合症不停的顫抖。可是他腰杆筆挺,聲音洪亮,幽默風趣,臉帶笑容,仿佛身體上的這些折磨都是那麼無足輕重。他熟練的使用幻燈片,甚至當他看向你時,你覺的他在和你做眼神的交流。
培訓者講了他自己做的一個實驗,他發現當他坐著等待學員走進課堂的時候,如果他沒拿導盲棍,大概會有20至30%的學員上來主動問好打招呼,可是如果他拿著導盲棍,就幾乎沒有人會走過來。當他站在課堂入口處時,如果沒拿導盲棍,100%的學員都會跟他打招呼;拿著導盲棍時,幾乎人人都會小心翼翼避開他站的地方。
儘管不是惡意,或許只是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但是這種本能反應的背後是一種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偏見,一種隔離和孤立:你和我們不一樣。
培訓者還講訴了他十年前剛開始從事培訓工作的經歷,儘管有著多年的企業管理經驗,也通過了投標競爭,當主辦方發現他是個盲人時,馬上亮起黃燈,最後協商決定,讓他試講一堂課,由主辦方派人當場觀察,如果有問題就叫停。於是他就開始了第一次試講,兩個主辦方的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邊。中午的時候,那兩個人告訴他,他們要回去了。第二天,主辦方就通知他讓他講所有的培訓課程。
我想到了我一開始的懷疑,一個盲人,年紀又那麼大,能勝任培訓工作嗎?在這堂課之前,我會覺得這樣的想法很自然啊,培訓需要很多交流、互動,還要使用電腦講演,失明的人受到客觀條件的限制,很多正常人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他們都很難達到,這怎麼能算偏見呢?我覺得自己是理智的客觀的。
可是課程開始半小時,不,甚至只是十分鐘後,我這一懷疑就被打散了,他身體力行的證明了我的想法是多麼錯誤,這時候再想一想,我起先認為的客觀理性,真的是客觀理性嗎?基於過去的經驗或大家廣泛的認知就一定是對的,客觀的嗎?很多時候,我們的經驗,我們過去積累的知識,甚至大家普遍接受的共識,都成為我們不斷認識這個世界,認識他人的障礙。
這種先入為主的偏見,很多時候我們或許都意識不到,已經習慣成自然,可是它們卻控制著我們把人劃分為你們和我們,讓我們看不慣這些人,不認同那些人。可是卻沒有意識到,在把這些人,那些人跟自己劃上一條界限的時候,其實更可能我們禁錮的是自己,讓我們的心胸和眼界變的越來越狹隘,生活空間越來愈小,生活的越來越閉塞。朋友,您說是不是?
我們每個人都帶著成見與偏見生活著,您是否在超市看到一位衣著普通,微胖的棕色皮膚的中年婦女買著薯片,就下意識的認為這是個沒有受過多少教育的喜歡垃圾食品的家庭婦女?可是她卻可能是百事可樂的總裁,挽救百事可樂於危難的精英人物。您是否在街邊看到一個背著包袱盤腿而坐的人,就認為他是個流浪漢?可是他卻可能是個出色的醫生,剛做完幾台手術。您是否在街上碰到過遞給您法輪功真相冊子的老人,就認為他是個愚昧的或者是反對中國政府的敵對者?可是他也許是個曾為國家做出很大貢獻的科學家或者企業家。
打破成見與偏見,需要的只是慢下腳步,開始傾聽,交流,您或許就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畢竟:
I am not different from you;I am different like you.
(我與你並無不同;我與你一樣與人不同。)@#
責任編輯:方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