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穀還熟米

越王勾踐聽說吳王寵幸西施，日事遊樂，不復政事。便與文種商議下一步。

文種說：「臣聽說社稷以民為本，而民以食為天，今年糧穀欠收，粟米市價暴漲，大王可請賃貸於吳國，以救百姓饑饉。上天若想拋棄吳國，必會允許我國貸穀。」

於是勾踐派文種，以重金賄賂伯嚭，代以引見吳王。此時酷暑已退，吳王與西施從消夏灣回到姑蘇。吳王就在姑蘇台上召見文種。文種再次稽首叩拜道：「越國淫雨連綿，水旱不調，年穀不登，百姓饑困。願從大王賃貸萬石太倉之粟，以拯救當下之急。倘若明年糧穀豐熟，必會加息返還。」

夫差大手一揮，說道：「越王臣服於吳，越民饑荒，就是吳民饑荒，怎能不出手相救。」

伍子胥聽說越國來使，也隨著趕至姑蘇台見吳王。他聽說已經許諾越國請穀之事，厲言說道：「不可啊不可。現在天下局勢，有吳沒越，有越沒吳。我觀察到越王派使，並非真的發生饑荒，而是有意挖空吳國的糧食儲備。」

夫差說道：「勾踐囚禁在我國，常牽著馬行走在前面，天下諸侯無人不知。今日是我恢復了他的社稷，對他有再生之恩，所以長年進貢不絕，怎會有背叛之理？」

子胥說道：「我聽說越王每日早朝罷晏，體恤百姓，訓養兵士，他是志在滅吳啊。倘若大王今日借給他糧穀，臣擔心日後麇鹿（即獐）將來也要游於姑蘇台了。」

夫差說道：「勾踐早已稱臣，安有臣子伐君之理。」子胥說：「昔日，成湯釋放夏桀，武王討伐紂王，不都是以臣伐君嗎？」

伯嚭從旁呵斥道：「相國，出言太甚。怎能把我王和桀紂相比？」遂即說道：「臣聽說葵邱之盟，遏糴有禁，是為了撫恤近鄰。況且越國是我們的貢獻之國，明年穀熟，責令他如數償還。這無損於吳，也有德於越，何樂而不為呢？」

夫差答應借給越國萬石糧穀，他對文種說：「寡人此舉，是逆群臣之議才借給你們的。來年豐收必須償還，不可失信。」文種再拜稽首說道：「大王憐憫越國，拯救越民於饑餒，明年怎敢違約。」

文種貸回萬石糧穀歸越。越王勾踐大喜，當即賜給國中貧民，百姓無不稱頌感德。次年，越國糧食大豐，越王對文種說道：「寡人不償還吳國粟米，就是失信；若償還吳國，又損越而利吳，怎麼辦才好？」

文種說道：「應當選擇精粟，全部蒸熟後還給他。」越王就用文種之計，果然以熟米償還吳國。

吳王看著粒粒飽滿的粟米，感歎地說道：「越王真是講信之人。」但又見穀粒異常碩大，就對伯嚭說：「越國土地肥沃，穀種甚佳，可以散與百姓耕種。」於是吳國全部採用越國粟米做種子。只是種下之後毫不生發，這次輪到吳國鬧饑荒。

夫差還蒙在鼓裡，以為是土質不同，卻不知種子是被蒸熟的，早就中了文種的計謀。越王聽說吳國饑困，便想興師伐吳。文種說：「大王，時機還未成熟，他的忠臣還在呀。」越王又問於范蠡。

范蠡說道：「時機不遠了，願大王勤練兵士稍作等待。」

越國練兵

為了訓練士兵劍戟、弓矢之術，越王以重金特別聘請南林處女和楚人陳音，請他們教導兵器運法。

三個月後，越國軍士盡得兵械技巧。而陳音不幸抱病而死，越王以厚禮安葬了他，他所安葬的地方，日後就叫做「陳音山」。後人有詩詠越王練兵之事，寫道：

「擊劍彎弓總為吳，臥薪嚐膽淚幾枯。

蘇台歌舞方如沸，遑問鄰邦事有無。」

越王練兵習武，教訓軍士之舉傳到吳國。伍子胥聽說後，立刻前往吳宮求見夫差，他哭泣著說道：「大王信任越國臣服，而今日越國用范蠡訓練士卒，教他們劍戟弓矢之藝，軍備日趨精良，一旦日後乘間而入，吳國不能保矣。大王如果不信，何不派人前去探察。」

夫差派人悄悄到越國探查國情，得知處女教劍戟，陳音訓弓矢，現在已經練成六千精兵，兵士個個技藝嫻熟。

夫差聽說消息後問伯嚭：「越國今日治兵，其意何為？「伯嚭說：「越承蒙大王賜他生還，無兵怎麼守國，況且治兵乃是守國常事，大王何必疑心呢？」

夫差聽了伯嚭之言，早把疑心拋到九霄雲外，終日仍和西施以姑蘇台為家。一年四季，隨意隨興出遊，絃管舞樂相逐，不辨昏曉。（待續）@*

責任編輯：蘇筱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