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經常聽到長輩說起二祖慧可的故事。
那時聽的不知所云,不知人們津津樂道的禪宗究竟是何物。只知,二祖慧可是個大壽星,活了一百多歲。他為了跟達摩學法,自己砍下一隻胳膊,以表決心。
慧可斷臂求法的故事,就在純樸的鄉間,留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裡。鄉鎮裡的叔叔伯伯也都喜歡到二祖寺裡拜拜,念些我聽不懂的經文。
民風純樸,人的心裡也自然多一些恬然和嚮往,多一些對世外的欽敬。
最近,父親講起一件事,沒想到在他魁梧厚實的身軀裡,也同樣有著沉甸甸的記憶。
大概在1985年的夏天,由於天氣炎熱,鄉下的百姓都喜歡晚上到房頂上睡覺乘涼。
一天夜裡下起了雨,開始雨滴是零星的落,一會兒就越下越急。父親趕緊起來,準備蹬梯子下去。
就在這時,看到一個高大的白鬍子的仙人,出現在梯子的上邊。父親年輕氣壯,膽量也很大。看到仙人,他也不害怕。
父親把腳往右蹬,那仙人就把梯子往左挪;往左蹬,仙人就把梯子往右挪,反正就是不讓父親下去,所以父親總是蹬空。眼看著雨越下越大,父親就對那仙人說:「大仙,你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惹你。你還是讓我下去吧。已經下雨了,再不下去我就淋雨淋病了,還得打針吃藥,那得多痛苦呀。」
剛說完,這大仙一閃就不見了。梯子也放穩了。這件事雖然過去了幾十年,父親現在想起來,還是記憶猶新。
他說,世外之人也很喜歡跟人開玩笑,但又很憐憫世人。
父親說他10歲的時候,得過一次闌尾炎,非常的痛苦。大爺爺(爺爺的哥哥)、大姑姑,就趕著馬車到縣醫院。醫生說要交30塊錢住院費,才給治。
當時爺爺家裡很窮,連30塊錢都沒有,交不起住院費,也不能做手術。大爺爺就和大姑商量,回去吧,聽天由命吧。「佛堂」是要供佛的,咱就回去給三兒供佛吧。(父親在家排行老三,小名叫「佛堂」)
回到家,大姑姑、大爺爺就趕忙去供佛,求佛保佑三兒的命。爺爺又請鄉裡的赤腳醫生來治。鄉裡的醫生只會打針,就一直給父親打了20多天,打的屁股都腫了,全都是針眼,最後只好往胳膊上打針。
10歲的「小佛堂」,就這樣硬撐著,把闌尾炎趕跑了。
父親對那段痛苦的記憶,銘刻在心,以致長大後,父親成為骨科醫生,拿著手術刀給病患做手術,做切除、做挫骨、整骨,給人下鋼釘都不發怵,卻發怵給自己打針。
人的一生真的會吃很多苦,會承受很多的痛苦,所以當父親對仙人說,打針吃藥是很痛苦的事,還是讓我下去吧,那仙人真的就很憐憫的放他下來了。想必,仙人知道,這人真的經歷過很大的痛苦,仙人開開玩笑後,最終還是留下了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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