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初年,直隸大名府境內漳河的南邊,有個村莊叫紫莊。莊子裡有位俠士,名叫李越尋。這個人年輕時讀書,是大名府的秀才,長大以後,因為家境貧寒,便不再參加科舉考試,另謀生路。他為人豪俠仗義,喜歡鋤強扶弱。平時他穿著短衣,佩帶著兩口腰刀,到處闖蕩,那些無賴惡棍沒有一個敢得罪他。
紫莊有個寡婦撫養著一個孩子,母子倆相依為命。這個寡婦的小叔子貪圖河南內黃縣人侯六許給他的聘金,偷偷地把她給賣了侯六。等到侯六派轎子來接親時,她的小叔子叫轎夫們把轎子先藏在附近的一座古廟裡,然後騙寡婦出來。寡婦一出來,十幾個漢子突然從古廟裡飛奔而出。寡婦大吃一驚,正準備跑回家去,家裡的門卻已經被人給關上了。古廟中衝出來的那伙人抓住了這個寡婦,把她塞進轎子裡,連忙叫人抬走。寡婦的兒子,聽到了這個消息,跑過來救母親,可是遲了一步,而且他一個小孩子也無法對付那一夥人。於是他跑到李越尋家裡,跪著向李越尋哭訴求援。
李越尋想到那寡婦已經被搶走,而且侯六在當地素有惡名,恐怕倉促間不可能把寡婦救出,因而感到有些為難。寡婦的兒子見他沒有答應,跪著不肯起來,哭得更加哀傷。
李越尋實在不忍,便慷慨地答應說:「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立即動身,不救回你的母親,我絕不生還!」
於是,李越尋召集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對他們說:「我們平素以俠義聞名於鄉里,現在有人搶走了我們村的婦女,而我們不去解救她,這就有愧於俠義之名。如果我們向官府去告狀,如今這些當官的,全是一夥混蛋,他們只知收受賄賂,貪贓枉法,什麼正事也辦不了。而且這件事涉及直隸、河南兩省,官府的文件往來,動不動就得幾個月。那個婦女剛剛被劫持而去,如果現在不立即解救,就會被逼成婚,再也回不來了!不如現在就去搭救,即使找不到那個婦女,我們也可以把侯六抓住帶回來,那樣也就保全了那個婦女,這個孩子也有依靠了。」李越尋的朋友都說:「對,就這樣辦!」於是李越尋便帶著27個人出發了。
侯六住在河南內黃縣北邊的甘固村,離紫莊將近20里,他們到達甘固村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李越尋握著佩刀,推開侯家的大門,直接進入大廳。當時侯家賀客盈門,正在舉行喜筵。客人們突然發現李越尋一夥人,握著刀闖了進來,一個個大驚失色。由於事發突然,而且眾人都是來慶賀喜事的,誰也沒帶武器,便只好瞪眼看著。李越尋怒髮衝冠,睜大眼睛大吼一聲,他的聲威懾服了眾人。眾人只想趕快離去,個個爭先恐後,以至於互相踐踏。但也有人負隅頑抗,到處尋找武器,只不過倉促間找不到放武器的地方。
李越尋趁這個機會,快步進入內室,直奔新房。侯六已將那個婦女藏在草屋裡,正打算召集同夥,迎戰李越尋等人。侯六正要走出新房,李越尋卻已進來了,他用左手一把抓住侯六的手腕,右手提著佩刀,抓住侯六,厲聲喝道:「你不曾聽說紫莊有個李越尋嗎?我就是李越尋,你竟敢到我們村劫奪婦女,真是膽大包天!那婦女現在何處?」侯六說:「她已經逃跑了。」李越尋看侯六如此狡猾,勃然大怒,於是叫他的朋友把侯六捆綁起來。
他們剛剛把侯六捆綁好,甘固村的一夥兒年輕人,聽說侯家來了暴徒,紛紛拿著武器,前來與李越尋他們爭鬥。李越尋叫同來的27個人圍成一圈,都舉起武器,面向圈外。他自己立在圈子當中,把佩刀擱在侯六脖子上,大聲叫道:「李越尋這次來你們這裡。就沒打算活著回去!不怕死的,就過來格鬥!」說完,用刀尖指著侯六的喉嚨。侯六嚇得臉色煞白,兩條腿直打哆嗦,前來格鬥的人,都顧忌侯六的性命,不敢向前靠近一步。
李越尋再一次追問侯六:「你搶來的那個女人,藏在何處?」侯六在眾人面前,還是不肯說出實話。李越尋怒不可遏,便拽著侯六一起四下搜尋。不一會兒,就聽到草屋裡,傳出婦女的哭聲,終於找到了被擄掠的寡婦。
這個寡婦一天內經過幾次驚嚇,臉色難看,手腳哆嗦,連路也走不穩了。李越尋叫幾個朋友在村裡找了頭驢讓寡婦騎著。然後,李越尋叫其他人走在前面,保護著寡婦回紫莊,自己提著刀押著侯六跟隨在後面。侯六村裡的人,看到侯六被押,也沒人敢來追趕。
走了一里半路,李越尋看到後面沒人追來,估計沒什麼危險了,就提刀割斷捆綁侯六的繩索,對他說:「侯六,今天我就饒了你。我知道你素來以膽大聞名,可我紫莊李越尋是個不怕死的人,你如果想報復,我隨時等著你!如果以後你膽敢再幹壞事,我絕不客氣,現在,你滾吧!」侯六連聲說:「不敢,不敢!」說完灰溜溜地跑了。李越尋朝他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同行的朋友們爆發出一陣笑聲。
半夜時分,李越尋等眾人回到紫莊。紫莊人聽到壯士們凱旋,紛紛過來看望他們。李越尋讓那個寡婦與她的兒子相見。那個小孩子見母親安然無恙,當眾又給李越尋磕頭。李越尋連忙扶起他,叫他們母子回家去了,隨即吩咐眾人各自回家,免得家人擔心。寡婦的那個小叔子,聽說李越尋知道了這件事,料想李越尋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就連夜收拾金銀細軟偷偷逃走了,再也沒敢回來。從此,人們對仗義救人的李越尋更加敬重了。
(事據《清史稿》)@
責任編輯:王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