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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教育

鋼琴大師羅森鮑姆訪談(1) 大師班與音樂比賽

2016年新唐人電視台國際鋼琴大賽前夕,維克多‧羅森鮑姆(Victor Rosenbaum)先生接受專訪。(視頻截圖)

【大紀元2016年10月03日訊】(大紀元特約記者蘭青、張小清紐約採訪報導)按:新唐人電視台舉辦的國際鋼琴大賽於9月30日至10月2日在紐約巴魯克大學英格門音樂廳舉行。本屆比賽邀請到教授古典鋼琴五十年的維克多‧羅森鮑姆(Victor Rosenbaum)先生舉辦大師班。比賽前夕羅森鮑姆接受專訪,摯誠分享了他對古典音樂演奏與欣賞、特別是比賽指定的貝多芬、舒伯特和肖邦等大師經典曲目的精到理解,無論是專業音樂家還是業餘聽眾,都會深受啟發。茲分節刊登,以饗讀者。

維克多‧羅森鮑姆簡介

維克多‧羅森鮑姆是一位美國鋼琴家、作曲家兼指揮家,1941年出生於印第安納波利斯,就讀普林斯頓大學(Princeton University)和布蘭迪斯大學(Brandeis University)時,師從倫納德‧舒爾(Leonard Shure)和羅西娜‧列維涅(Rosina Lhevinne)。作為鋼琴家,他最早在紐約林肯中心愛麗絲‧塔利音樂廳登台,後走遍歐洲和以色列,以在俄羅斯冬宮博物館的演出最為著名;2005年以來,由Fleur de Son和Bridge Records灌錄發行了多張唱片。他還時常登台演出,下週二將在紐約舉辦獨奏音樂會。

羅森鮑姆從事高等音樂教育將近半個世紀,現任東海岸兩所音樂學院的教授,分別為波士頓的新英格蘭音樂學院(New England Conservatory of Music)和紐約的曼尼斯音樂學院(Mannes School of Music)。常規授課時間之餘,他在世界各地舉辦大師班,其中包括英國梅紐因音樂學院、日本桐朋學園大學,以及中國、台灣、巴西及歐洲各國著名學府。他也同時在倫敦王家音樂學院、市政廳音樂及戲劇學院任教,並擔任美國伊士曼音樂學院及茱莉亞音樂學院客座教授。

大師班教什麼

大紀元:您經常去中國舉辦大師班,本週日您也將給選手們上一堂大師課,您也推薦了學生來參加本次新唐人鋼琴比賽。您能講講您在大師班上希望給年輕人指導些什麼,以及您對比賽的期許嗎?

羅森鮑姆:好。大師班和這次比賽,這是很不同的事情了。在大師班上,我的目標是與演奏的學生們分享我對音樂作品的一些見解。其實大師班就是一堂公開課。我們一般教授的都是先前不認識的人,你不知道他們過去演奏中的問題是什麼,你知道的就是你聽到的他們在這堂課上的演奏。

我的目標僅是給他們一些工具,有些是技巧上、手法上的,但主要是對音樂的一些體悟,心靈中以及情感上的領會,以使他們的演奏更加引人入勝。不管他們想要如何演繹這支曲子,都會更加富於情感、更有表現力、更連貫,由此更加感動聽眾。

從我在大師班上聽到的演奏中,我努力找出我能幫助的面向,發現學生有什麼地方應該更加留意——經常與斷句、結構以及對作品特點的領會有關。

當然參與這樣級別比賽的學生已經在非常高的水平上了。因此這不是教他們如何彈鋼琴的問題,而且他們或許能結合自己的情感與個性,把指定曲目彈得很好。

因此我只是——像人們喜歡說的——將他們向上帶一個層次,或者,不說高一個層次,是帶到另一個理解層次,至少為學生們、年輕的演奏者們提供在將來研究這一作品時可以考慮的一些東西。

這次比賽中的很多指定曲目都是鋼琴音樂傳統中最傑出的作品。某種意義上,理解這些作品是永無止境的。對這些作品而言不存在終極完美的演奏,每一次演奏某種程度上都是一個繼續理解的過程、一個發現的時刻。

我可以給你舉個個人的例子。在我的人生中,有一些曲目我已經彈奏了四、五十年了。下週二我在紐約的獨奏音樂會上就將彈奏一首我從50年前就開始彈的曲子。我經常回來彈奏它,每一次我都會從稍微不同的角度獲得更多的發現。

並不是音樂本身變了,而是基於我的人生經驗、我的體悟和理解,我與它的關係發生了改變。所以演奏會隨著時光而成長。這也是我在常規授課以及在週日的大師班上希望和學生們分享的。

新唐人電視台舉辦的國際鋼琴大賽於9月30日至10月2日在紐約巴魯克大學英格門音樂廳舉行。本屆比賽邀請到教授古典鋼琴五十年的維克多‧羅森鮑姆(Victor Rosenbaum)先生舉辦大師班。(戴兵/大紀元)
新唐人電視台舉辦的國際鋼琴大賽於9月30日至10月2日在紐約巴魯克大學英格門音樂廳舉行。本屆比賽邀請到教授古典鋼琴五十年的維克多‧羅森鮑姆(Victor Rosenbaum)先生舉辦大師班。(戴兵/大紀元)
新唐人電視台舉辦的國際鋼琴大賽於9月30日至10月2日在紐約巴魯克大學英格門音樂廳舉行。本屆比賽邀請到教授古典鋼琴五十年的維克多‧羅森鮑姆(Victor Rosenbaum)先生舉辦大師班。(戴兵/大紀元)
新唐人電視台舉辦的國際鋼琴大賽於9月30日至10月2日在紐約巴魯克大學英格門音樂廳舉行。本屆比賽邀請到教授古典鋼琴五十年的維克多‧羅森鮑姆(Victor Rosenbaum)先生舉辦大師班。(戴兵/大紀元)
新唐人電視台舉辦的國際鋼琴大賽於9月30日至10月2日在紐約巴魯克大學英格門音樂廳舉行。本屆比賽邀請到教授古典鋼琴五十年的維克多‧羅森鮑姆(Victor Rosenbaum)先生舉辦大師班。(戴兵/大紀元)

音樂中的終極真理

大紀元:所以說,音樂家的演奏和對經典作品的理解與人生經驗有很大關係。

羅森鮑姆:我想是這樣。每一個人,即便他們對有關作品的一切都持同樣的觀點,演奏出來還是會不一樣,由於個性的原因,他們對作品的反應會不同。我總是想,音樂中有我們不斷在探尋的某種終極真理。

我知道有人會覺得,你可以任意闡釋一首曲子,只要自己是那樣感覺或理解的。不過我覺得當你闡釋像舒伯特、貝多芬和肖邦這些大師的經典作品時,過程中應該注入一種謙卑的元素,讓你能聚焦於作品,而不是「我是這樣感覺」「我與這個曲子的情感關聯是這樣」——那也很重要,但必須受到一定的約束,要限定在作曲家怎樣組織作品、怎樣用素材、怎樣發展素材的範圍內。這其中牽扯到要用很多的……以我的話說心力,還有直覺,當然也有情感。

這真是個很迷人的過程,因為我覺得音樂幾乎比我想到的任何東西都更能將我們成其為人的東西整合在一起。

首先,音樂演奏是用肢體的。有些人認為彈鋼琴只是指節以下的事情,因為是手指在按琴鍵,但實際上,它和手臂有關聯,也需要軀幹的支撐,就如同芭蕾舞演員和運動員需要腹部支撐一樣;演奏的時候,地板的支撐也很明顯,感覺能量從地面通貫到全身。胳膊有關聯,肘部和腕部也有關聯。所以鋼琴演奏是身體高度參與的活動,音樂家需要保持身心調適的狀態,要非常的靈活,就像運動員那樣。

同時,演奏也明顯需要情感上的理解,需要感受。因為畢竟所有的藝術形式表達的都是人類的處境、人類共通的經驗:悲傷,渴望,喜樂,人活在世上的一切情感。

最後,心智的因素也不能會忽略,因為我們面對的是十分複雜精妙的創作。

拿貝多芬來說,他經過艱苦的努力,最終拿出的作品以現在的樣貌為我們所知、所愛。他艱苦的努力、自我抗爭可以從作品的手稿中看出來——劃掉,修訂又修訂。而且你可以從他迅疾的筆跡、線條中看到近乎憤怒和迷惑。有時他的筆跡幾乎很難辨識,你會感覺它們幾乎是帶著很強的能量迸發出來的,但之後又被劃掉,代之以別的什麼。因此,一首作品能與此完美、無懈可擊,實際上它是「手藝」的結晶,(貝多芬)努力以儘可能最佳的方式來結構作品的不同部分。對貝多芬來說,這經常是個自我抗爭的過程。

由此我覺得作為演奏者,也不應介意稍加努力、稍作抗爭來理解這一創作過程。我們有時會覺得因為我們在音樂上有禀賦,所有的東西就應該水到渠成,憑直覺汩汩而出。而我告訴學生,你們不應該以這樣高傲的態度來理解音樂,如此一來,你會順理成章地形成一種高傲的觀點,認為憑我的才華、我的能力、或者說天賦,我就能輕鬆理解我們演奏的所有作曲家,包括巴赫、海頓、莫扎特、貝多芬、舒伯特、肖邦、勃拉姆斯等等。

每位作曲家都呈現不同的人生問題,我們既需要去理解每位作曲家的語言,也需要理解他們的創作過程,由此我們才能不僅僅是將他們的作品演奏得漂亮,也會具有心靈深度,有結構上的呼應。

音樂和其他藝術

我有時將這一演繹作品的過程等同於戲劇,比如說被演過成千上萬次的莎劇。每位導演讀的都是一樣的劇本,努力對文本獲得新的理解,也試圖把握其寓意和歷史背景,以便幫助演員加以深刻的傳達,讓名劇再現生機。戲劇和音樂是兩種隨時間而獲得生命的藝術形式。

對於視覺藝術來說,我們只是需要注視它,獲得自己的觀感。沒有中間人——賦予作品生命的中間人。但在演藝中,我們需要理解作品的創作過程,也在理解作曲家的意圖同時與之發生情感上的關聯。

大紀元:戲劇和表演藝術更視覺化,而音樂你只能通過聲音去傳達……

羅森鮑姆:是啊,就是戲劇也得益於場景和服飾。但在音樂中,只有如你所說——聲音。

比賽與音樂

大紀元:我常常想音樂家都是大智者,他們的大腦一定和常人不同。音樂是如此玄妙,即便很多人熱愛古典音樂,他們仍然需要專家的幫助來真正欣賞那些傑作。您剛提到對演奏經典作品者的身體要求、身體上的挑戰,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需要您對比賽的選定曲目加以介紹,以幫助聽眾獲得更好的理解。

羅森鮑姆:早先你問到了比賽和大師班,我們說到這是很不同的東西。你也指出我送學生來參賽,你想知道為什麼。

原因就是,首先,要求選手彈奏的曲目都是我感到最貼近內心、也最喜歡教學生的。我認識的音樂家中沒有多少是喜歡比賽的,因為可以想見,比賽要做的事與音樂、與藝術幾乎是不相容的。你知道菲爾普斯是最棒的游泳運動員,人們會評說他健美的身材,而即便是健美的身材,不同的人也會作出不同評價;但有一樣東西無可爭議,那就是秒錶。菲爾普斯贏了那麼多比賽、拿了那麼多金牌,因為他游得最快。

而音樂不能用這些手段來測量;有的東西可以界定,比如說精確度——有的人可以彈得非常準,不犯任何錯誤。這在比賽中很能說明實力;而有的人可以彈得非常快,對於快速的曲子來說那是非常激動人心的,如果加上精準,在比賽中可以給評委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但音樂所呼喚的比這些要多得多,它呼喚我剛才描述的所有東西,包括理解、領悟和情感傳達。而對於這些,優秀的、嫻熟的音樂家們會各有見解。他們可以對一個曲子的特點有不同看法,至少某種程度上如此。大者如歡快與悲傷,每個人都很容易體會;而對於更奧妙、細微之處則會產生分歧,比如樂句、節奏,比如彈奏的時機,這些都關涉個人判斷。

因此一群指定的專家——如一屆比賽的評委有可能得出一種結論,而另一組人聽到同樣的演奏,卻可能得出另一種結論。所以說音樂不是精準的科學,我們卻試圖將奧運會或體育的模式引入藝術傳達。這並不真的奏效,但確實有意圖在裡面,就是讓優秀的藝術家有機會通過比賽脫穎而出,他們的藝術生涯會獲得推進。這就是為什麼年輕人都爭取參賽機會,那就是找到自己的位置、從眾多有才華的音樂家中稍露頭角。

從某種意義上說,當你參與最高級別的比賽——我能肯定這次比賽中就有很多出眾的音樂才子,不過還有更大規模的國際比賽,比如在莫斯科舉辦的柴可夫斯基鋼琴比賽、美國的范‧克萊本國際鋼琴比賽等,每個報名選手都水準很高,某種意義上都有勝出的潛力,端看是誰在聽。

所以比賽的結果與那天的那一刻關係很大:你彈得如何,多大程度上感動了某些特定的聽眾——比賽評委。

因此說,總會有贏家;而我總是告訴學生們,從來沒有輸家,那只意味著那一天有人或是表現得更出色,或是那位演奏者(詮釋樂曲)的角度更為那組聽眾——評委所欣賞、所看重。

要記著,儘管比賽是選拔最佳的過程,但它不是精確的科學,在所有比賽中的所有演奏者身上,你都可以發現美妙的特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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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憲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