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領袖蔣介石》連載(12)長城抗戰
第五節 長城抗戰——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征服中國,佔領中國,是日本明治時代制定的對外擴張的國策,一九三一年發動的「九一八事變」是對中華民國的公然侵略,在時間上,倭寇選定的恰是國民政府北伐剛剛完成,中華民國在行政上剛剛實現統一的時機。製造九一八事變,只是日本侵略者蠶食中國的第一步,為了炮製滿洲傀儡偽政權,四個月後,即在東方國際大都會上海發動「一二八淞滬戰爭」,為偽滿洲國的建立,爭取世界輿論的空間。
日本侵略者得寸進尺,偽滿洲國建立之後,隨即垂涎熱河。當年的熱河省,包括今天的河北、遼寧、內蒙古各一部份,它是由東北到華北的戰略要地,一九三二年,日本在東北成立偽滿洲國後,東北有三十萬不甘做亡國奴的義勇軍,奮起抗日。這些部隊都要通過熱河獲得關內的補給,在日本侵略者眼裡,義勇軍不除,偽滿洲國永無寧日。於是,在偽滿洲國成立之初,日本就將熱河劃歸為偽滿的版圖。
用盡詐謀,幾經周折,日本關東軍於一九三三年元月三日,攻陷山海關;二月中旬,又開始作進犯熱河的準備。對於日本進犯熱河的軍事行動,蔣介石早已有所洞察,應對之法亦已籌之於胸。一九三二年十二月九日蔣公在日記中寫道:「倭寇之侵熱,早已料定,今果不幸言中矣!余再料定倭寇以後之行動,非至強逼我與彼直接解決東北問題終了之後,彼決不肯罷休。
「然彼之處心積慮,乃企圖亡我整個之中華民族。世人無識,但求苟安,以為承讓割讓,乃可了事;殊不知倭人絕無信義,斷非條約可恃。今日得滿洲,明日占平津,得寸進尺,慾壑難填。
「彼之毒計,不惟不使中國內部有統一之日,而且必趁機打擊政府,傷害領袖信用,使我堂堂中華永作彼之附庸而後止。
「余今剖視倭人心肝,瞭若觀火,今日唯有犧牲一切,與之週旋,只求保全本黨主義,維持政府威信,以期拯救民族於萬一而已。
「然,非至最後關頭,及確有把握可以得到相當價值,且必可保存黨國之時,則不作無益之犧牲。故在今日謀國急務,非健全內政,先鞏固基本地區及強固基本軍隊不可。是故不到最後時期,決不放棄基本之謀,以顧其它也。
「總之剿除長江流域之赤匪,整理政治,為余之工作中心;如至不得已時,亦必先肅清贛匪以後,乃得犧牲個人以解決東北。此余深思熟慮經千百回而決定之方針也。國人知我心否?吾已不暇計焉!」(20)(《蔣總統秘錄》第十一章 敵乎?友乎?)
九一八事變發生後,張學良帥東北軍退入熱河。時熱河省主席湯玉麟首鼠兩端,他一面派人參加偽滿洲國的成立大典,又一面應付從關外退入熱河的張學良。湯玉麟作為熱河省軍政長官,任人唯親,自私自利。一九二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東北易幟後,湯玉麟任東北政務委員會委員、熱河省主席兼中國國民革命軍三十六師師長。在主政熱河的六年裡,湯玉麟任命:大兒子湯佐榮為熱河省禁煙局局長,二兒子湯佐輔為熱河省財政廳廳長;三弟湯玉山為五十八團團長,四弟湯玉銘為炮兵旅長,五弟湯玉書為騎兵旅長,侄兒湯保福為工兵營長,就連湯玉麟的大舅子夏維士也當上了輜重營營長!熱河省儼然變成了湯家軍的獨立王國。可惜好景不長,一九三三年日軍大舉進攻熱河,湯玉麟棄守熱河,竟然自前線徵集大批汽車,積載鴉片和財產,逃至灤平,致使日軍不到十天即佔領承德!隨之熱河全省淪陷,為此國民政府明令通緝湯玉麟。
在日軍大舉進攻熱河之前,蔣介石先生對抗日形勢曾做過深入思考,並作過最壞打算,且抱定「一息尚存,惟竭力抵抗之決心」。他在一九三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的日記中寫道:「倭寇攻熱,必不能免,恐不出此三個月之內,甚或進佔河北,捧溥儀入關;或另覓漢奸,作為傀儡,以偽造華北之獨立,使我中國分塊離立,不得統一,而統屬於倭寇卵翼之下。
「其狂妄之欲,且得隴望蜀,不征服我全中國必不休也。
「吾於此,惟有為國犧牲,盡忠報黨,盡瘁保民,勿使生我之父母、教我之 總理,有所玷辱。
「萬一留有此身,則一息尚存,亦惟竭力抵抗,鞏固中原極小之根據地,甚或被逼退至邊區之一隅,亦必力圖鞏固,以為將來恢復之基。如天不相助,中道而殂,亦可使後人有立足復興之地,堂堂炎黃之胄,自信其必不致滅亡也。」(21)(《蔣總統秘錄》第十一章 敵乎?友乎?)
熱河失陷,遂使長城成為華北的唯一屏障。坐鎮北平的張學良引咎辭去北平綏靖公署主任之職,蔣介石換上了何應欽,並調集了十二個師的中央軍會同防守長城一線的西北軍、晉綏軍、東北軍二十萬人,同十萬日軍對決長城。這是「九一八事變」後,第二次大規模的中日交戰,史稱「長城抗戰」。並同時發表談話:「熱河失守,東北淪陷,願負全責。失地一日不復,抗日之責任一日不敢放棄,誓為國人前驅,圖報黨國,以慰軍民之望。」(22)(《蔣總統秘錄》第十一章 敵乎?友乎?)
萬里長城修建於兩千年前的秦代,誰能想到兩千年後竟與海外來犯之敵決戰於長城關口。中日兩軍長城之戰的最高潮,是在古北口東方約一百公里的重要關隘喜峰口的攻防戰。駐防喜峰口的中國部隊,是宋哲元所指揮的第三軍團第二十九軍所屬三十七師(師長馮治安)與三十八師(師長張自忠)。
當三十七師開到喜峰口的三月九日(一九三三年)下午,在喜峰口東北方長城的最高地點,已經被由平泉南下的日軍第八師團第十四混成旅所佔據。三十七師二一七團團長王長海當即率隊急襲,一度將該高地奪回,但遭遇日軍反撲,旋又被攻陷。晚間十一時,師長馮自安調派一一○旅增援二一七團;同時並派遣兩個營迂迴敵後,出動突襲。這一支奇兵,放火焚燬日軍補給物資,並虜獲十多挺機關鎗之後,回到關內。
翌日(十日),兩軍近接激戰,戰況極其慘烈。十一日,喜峰口正面北側高地約有三公里幅度之處被日軍所壓制。第三軍團副總指揮秦德純與馮治安、張自忠兩師長會商之後,決定遴選兩支精銳部隊由喜峰口側面的潘家口迂迴日軍背後,出其不意實行奇兵夜襲。這次突擊戰,戰果輝煌:晚間十一時半,由潘家口出發的一支隊伍,沿灤河北上約三公里,轉向東方疾進,十二日凌晨五時揮動大刀突襲尚在睡夢中的日軍,克復了蔡家峪一帶高地,並奪下威脅中國軍隊的敵軍炮兵陣地。當曙光漸露時,日軍大舉反撲,但中國軍已將敵方野炮、彈藥破壞之後,虜獲頗多機關鎗及軍用地圖等文件凱旋防地。另一支突擊隊疾進掩襲在潘家口東北方露營中的日軍,幾乎是未容許對方有絲毫抵抗的餘暇,便將之包圍殲滅。這一支部隊,在行進到三家子附近的時候,日軍纔發覺受到襲擊,但中國軍立即將之壓倒,殺得日軍屍橫遍野,並炸毀積載著彈藥的十多部車輛,於十二日下午回歸原隊。兩支突擊隊擊斃日軍約八百人,虜獲歸來的大炮達十八門之多。還有,從虜獲的日軍文書中,對於敵方的編制、裝備等內情也得到了詳細的瞭解,對於戰局頗為有利。
自此開端,中國軍壓倒了日軍。十六日,在喜峰口西南方約三十公里的羅文峪雖受到日軍攻擊,但為二十九軍劉汝明師所拒,血戰三晝夜,將之擊退。喜峰口一帶的長城關塞,差不多仍都為中國軍所堅守。
喜峰口之戰,是中國軍人最初的正規勝利。也是抗戰開始以來的第一次勝利。日本報紙當時驚呼,自明治大帝造軍以來,皇軍名譽盡喪於喜峰口外,而遭六十年來未有之恥!
多年以後,家住長城腳下回民村的周桐老人,已年逾九十,癱瘓在炕。但仍會時不時的喊道: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啊!又回來啦,大刀隊春天來的,一手槍,一手刀,用大刀砍殺鬼子,殺得他們鬼哭狼嚎!死的滿山都是,大馬也有人也有,都埋在大坑子裡了。
周桐老人說的五百童男童女,是指日本人,這源自「徐福東渡」的故事。大刀隊則指宋哲元的二十九軍。
三月十三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特地致電宋哲元予以慰勉:「鼓勇卻敵,竟至趙旅長(趙登禹)在前線指揮突擊負傷、王(鳳芝)營長陣亡,激烈可想,佩甚!念甚!」(23)(《蔣總統秘錄》第十一章 敵乎?友乎?)
天津《益世報》在十九日的報導中讚揚喜峰口之戰說:「法國人忘不了凡爾登英雄,中國人永世萬代亦不能忘記喜峰口的英雄。喜峰口的幾仗,使我們中國人又抬起頭來了。」(24)(《蔣總統秘錄》第十一章 敵乎?友乎?)
一時之間,大刀隊成了全國輿論的熱點,全國民眾對二十九軍的大刀隊,異常敬佩,二十九軍的電令中這樣說道:查此次我軍自喜峰口一帶與敵激戰以來,各方民眾以至欣至佩之精神,組織各界慰勞團體,前來陣地慰勞我們。所有我軍受傷官兵,送往後方,在平津各大醫院,均以爭先恐後之情態,收容治療,我軍此次受全國民眾稱揚援助,務本漢賊不兩立之犧牲精神,沉著殺敵,堅持到底。後來上海青年作曲家麥新,為喜峰口勝利特意創作了一首歌曲,並將副題命之為「獻給二十九軍大刀隊」,這就是當年婦孺皆知的「大刀進行曲」: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全國愛國的同胞們,
抗戰的一天來到了,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前面有東北的義勇軍,
後面有全國的老百姓。
咱們中國軍隊勇敢前進,看準那敵人!
把他們消滅,消滅,衝啊!
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殺!
全面抗戰爆發後,《大刀進行曲》唱響黃河上下,大江南北,大大鼓舞全國軍民勇敢向前,奮勇殺敵的士氣。
(未完待續)
——轉自《黃花崗雜誌》第四十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