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是案頭之山水」,朋友八十多歲的父親,平日不出門,卻常常悠遊於「山水」之間。近年來,他有時翻譯、有時創作,在報章副刊上發表,筆耕不輟、自得其樂。
火傘高張、汗流浹背的午後,接到老人家的電話,他要問謎題的解答。回覆之後,我由衷的稱讚他對文藝的熱情與努力。雖然,看不到對方;但是,話語中透露出遇到知音的喜悅,我們相談甚歡,為這酷熱的盛夏,注入一抹清涼……
漫步於別人的「山水」,有一種上友古人、神交高士的快意。李白的「山水」氣勢雄渾、自然飄逸;杜甫的「山水」悲天憫人、寓意深遠;蘇軾的「山水」則奔放豪邁、慷慨激越,他們都各有千秋、各擅勝場。有位朋友浸淫於後者的「山水」多時,對他的人格與美學如數家珍,還自詡為東坡先生的同窗好友呢!
不涉其他,只逗留於自己的「山水」,也別有一番滋味。那是一種「箄路襤褸,以啟山林」的豪情,過程起伏迭盪,卻充滿希望。信手拈來、援筆立就的順遂,叫人興高采烈、心花怒放;而「吟安一個字,撚斷數莖須」的窒礙,更讓人耿耿於懷、坐立不安。然而,既是自願的,就算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飴了。
而朋友的父親為「甘之如飴」做了最好的註解。正因為如此,所以他能全力以赴、樂此不疲。安德烈.纪德(Andre Gide)說過:「獲得幸福的秘訣,並不在於為了追求快樂而全力以赴;而是在全力以赴之中尋出快樂。」老人家已盡解其趣。
不管是別人的或是自己的,案頭的山水,難以與人同樂,只能一人獨享。但是,無論小品或大作,可以自在悠遊,深得個中三昧者,都是幸運之人,而朋友的父親,就在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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