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郵局裡門庭若市,大約有二十餘人擠在裡面。存、提款的,買郵票的、寄郵件的,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好不熱鬧!其中,有兩個聲音又大又急、如雷灌耳,相信在場大部份的人都聽到了……
一位是操濃重鄉音、身型壯碩的老伯伯,他坐在郵務櫃前聲如洪鐘的嘰哩咕嚕,不知所云;另一位是補摺機隊伍中白髮蒼蒼、面容枯瘦的老婦人,她以閩南語對志工數落前者的沒水準、沒禮貌,口氣充滿鄙夷與不耐。
接著,又說:「還好,年輕時抵死不從父母之命,才沒嫁給這種粗魯野蠻的外省仔。」這時,旁觀的年輕女孩似乎是為老伯伯叫屈而緩頰道:「可能是耳朵有問題吧,他戴著助聽器呢!」老婦人置若罔聞,不予理睬,兀自繼續批評和指責,所幸,那位志工並未回應,她的獨角戲也就唱不下去了。
離開郵局之後,我突然想到──無論是生理上,或者心理上的視若無睹、聽而不聞,都像一道高牆,將人限制、禁錮在狹窄逼迫的時空中,猶不自知。方才,那個空間裡,牆內有牆,看得到的,是石雕泥作砌成的;看不到的,是觀念偏見架設的,難怪身陷其中者,會感到四處碰壁、侷促不安。
屋前高牆,可以遮風檔雨、安全無虞,但也阻斷視野,讓目光短淺;心中高牆,能夠獨善其身、自得其樂,但也拒人千里,徒故步自封。高牆,讓生命困乏、停滯,跨越它,才有成長與進步的可能。有形高牆,機器、工具可拆,一時半晌,卓然有成;無形高牆,看不見摸不著,何處下手,煞費周章。
其實,跨越心中高牆,不用矯健的身手,更不必超凡的能力,體諒與寬容足矣,也就是孔子的「忠恕」之道。能夠推己及人,將心比心,就是體諒;能夠體諒,才能深入瞭解,瞭解之餘,產生寬容,才能接受差異。而寬容別人,就是寬容自己。
「惟寬可以容人,惟厚可以載物」,當我們有足夠的智慧和修為,可以乘著「體諒與寬容」的翅膀,跨越於高牆之上時,我們就能擺脫束縛、衝出樊籬,悠遊於莽莽蒼蒼、漫無邊際的藍天之下……@
責任編輯:方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