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紫薇:對於罪惡我們無法一分為二
【大紀元2014年02月04日訊】 大多數時候我們讀一本書,是為了消遣,或者那跟我們的謀生相關。很顯然,《古拉格:一部歷史》絕不是一部有趣的著作,或者有甚麼實際可變現的用處。它的價值在別處。
一、「死去才是規則,活著則是意外。」
首先,請允許我稍微佔些篇幅,摘錄一段書裡的內容。這部份內容來自一名名叫哈娃٠沃洛維奇的女性的自述。她是1937年被捕的政治犯,並於同年被投入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勞改營,也就是後來廣為人知的古拉格群島。(P349–P351)
1942年,哈娃的女兒出生在一個沒有母嬰設施的勞改營裡。「我們三個母親和剛降生的嬰兒一起,合住在一個小牢房裡。臭蟲像沙子一樣從屋頂和牆上往下掉。每天夜裡,我都坐在孩子的小床邊,把臭蟲一個個掐死,並默默地祈禱上帝,不要讓我和女兒分開,祈禱將會和她一起獲釋,即使淪為乞丐或者殘疾。但是上帝沒有回應我的祈禱,當我的寶寶剛剛開始蹣跚學步,我聽到她說的第一個詞——媽媽——之後不久,在一個嚴寒的冬日,他們把衣衫襤褸的我們塞進一輛貨車分別轉送到『母親勞改營』和只在規定時間允許探視的託兒所裡。在那裏,我的長著滿頭金色短髮的矮胖小天使,很快變成了一個蒼白的幽靈。眼睛下面有烏青的陰影,嘴唇全都爛了。」
「我見過保育員早晨叫孩子們起床。她們連拉帶拽的把嬰兒從冰冷的床上拽起來,用冰冷的水給她們洗漱,又打又罵。孩子們甚至不敢哭喊。她們像老人一樣輕微的抽著鼻子,發出輕微的叫聲。這種讓人難過的聲音在保育室裡此起彼伏。已經大的可以坐起來或者爬行的孩子總是仰面躺著,小膝蓋抵著肚子,像鴿子一樣咕咕的叫。
「保育員打來一碗冒著熱氣的粥,把粥分到一個個盤子裡。它抓住離得最近的一個嬰兒,把她的胳膊扳到背後,用毛巾拴起來,然後開始一杓一杓把熱粥灌進她的喉嚨,也不給她時間下嚥,就像在給火雞填下飼料。
在這個「託兒所」,雖然可以利用自己在鋸木廠幹活常偷些木柴賄賂保育員,哈娃還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枯萎消瘦下去。
「我發現她的小身體上常帶青腫。一見到我,女兒就用皮包骨頭的小手摟著我的脖子嗚咽:媽媽,想家。她想回到自己的天堂,那間爬滿臭蟲的小牢房。
很快,15個月大的女兒意識到,對於家的嚮往是不現實的。漸漸的,我去探視她的時候,她不再伸出手來讓我抱,總是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默默的轉過身去。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天,當我把她抱起來餵奶時,她的臉扭向一邊睜大眼睛凝視著遠處,接著開始用無力的小手拍打我的臉,對我的乳房又抓又咬,向下指著她的小床。
那天晚上,當我抱著一捆送給保育員的木柴來到託兒所,小床上已經沒人了,她被剝光了衣服與成年囚犯的屍體一起放在停屍房。」
最後,哈娃說到:「這就是關於我的故事。我犯下了一生最嚴重的罪行,我生下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我不知道半個世紀前曾經活著的一個一歲半的小生命,在她無辜生命的最後一天,掙扎著離開媽媽的懷抱,寧可回到自己冰冷的小床,獨自死去。她對於這個世界懷了怎樣的深深的,深深的,絕望。
你不用是一個對於意識形態或者極權社會抱有獨立見解的人,你只需是一個人,一個尋常的父親或者母親,把自己暫時代入到那個時刻吧,想像自己就是80年前那個叫沃洛維奇的女人,感覺一下你此時的心情。
可以用痛徹心扉來形容麼。
讓人錐心不已的故事在這部書裡俯拾皆是。就像囚徒們在詩裡寫下的:在古拉格,只有死人笑得出來,因為他們終於解脫了。
古拉格的嬰幼兒死亡率極高,但是勉強活下來的孩子的處境也許還不如早早夭折的同輩:孩子們都睡在地上,午飯只有水和土豆。沒有碗和盤子,140人只有一個杯子,只有一盞煤油燈,但沒有煤油。在同一章節裡,一個保育員講到她剛到古拉格時驚詫的發現,在那裏四歲的孩子只會一些互不相連的單詞。他們一般用模仿和哼哼來表達自己。她給孩子們畫個房子問是甚麼,孩子們答:營房區。在房子旁邊畫了一隻貓,沒有孩子認得它。接著又畫了一圈農村傳統的籬笆。「囚犯區。」孩子們高興地喊道。
在哈娃故事的兩頁之前,記錄著女犯營房的噩夢:破敗骯髒混亂不堪的小囚室裡,每天晚上都人滿為患。雖然有著男囚不許進入的禁令,但是沒人在乎。不僅男人進去,少年犯也進去,十二三歲的男孩子成群結隊去裡面破處。所有事情自然而然的發生,赤身裸體,眾目睽睽,在幾張床上同時進行。對於古拉格的女囚來說,只有明顯衰老和實在醜陋是僅有的防身手段。——別的甚麼也不管用。
極端殘酷的現實,讓囚犯之間同樣充滿了血腥的絞殺:兩個試圖逃跑的刑事犯,一般會戴上一個不諳內情的輕刑犯,他們管這第三個人叫口糧。如果吃完了這個人,還沒有逃出人跡罕至的荒野,兩個心懷鬼胎的朋友,就會一宿一宿的睜著眼,等待著對方先於自己睡倒了,以便下手;極寒的冬天,有人在晚點名的時候倒下,一群人馬上圍過來,扒走他身上的帽子靴子裹腳布外套褲子和內衣。衣服扒光了,倒地者的頭和手卻抬了起來,微弱但清晰的說:太冷了。之後,頭又重重落地,兩眼終於蒙上了一層薄翳。
甚麼樣的痛是最深的痛?就是這樣用了冷靜的筆觸,去白描這樣毛骨悚然的現實。你窮盡全篇,希望找到一點亮色,一個意外。但是沒有。只有無盡的殘忍和超越想像的虐殺。作者說,在奧斯維辛,你將死於毒氣室,在科雷馬,你將死於絕望。
我想這時候,你會從心裏認同這樣一個判斷:能夠產生這樣人間慘劇的社會,一定是一個邪惡的存在。能夠產生這樣人道災難的制度,一定是一個非人的制度。對於古拉格,不需要哲學性的思考和一分為二的辨識,在古拉格的圍牆之內,一切的惡都在坦然的毫無羞恥的呈現著。鑄起它的每塊磚石都在拷問人類心靈裡最基本的善惡,最起碼的是非。
二、「古拉格這個神秘的群島如何進入?——唯一的必由之路,就是通過逮捕。」
安妮٠阿普爾鮑姆女士花費了十年時間,閱讀了幾乎所有現存於世的倖存者的回憶錄,包括索爾仁尼琴那部馳名天下的《古拉格群島》;採訪了尚在世的幾十位古拉格的倖存者;特別是查閱了幾乎所有與古拉格歷史相關的前蘇聯解密檔案,於2004年寫就出版了這樣一部針對前蘇聯勞改營生活及其社會背景的客觀翔實雄心勃勃的紀實文獻——《古拉格:一部歷史》。
你可以把這部書看做是按照一比一尺寸復原的關於古拉格的手繪模型。它幾乎可以使你完全身臨其境,從典型個案、人物命運到制度安排、歷史沿革。在條分縷析中,靜聽驚雷。
也許你會問,一個歷史遺蹟的手繪模型有甚麼必要佔據我們的視線?如今古拉格的囚犯區已經成為供遊人獵奇的景點,這本書所描述的那一切也許就像旅遊紀念品櫃檯裡的鐮刀錘子一樣,對於我們的生活已不構成任何現實的威脅。真的是這樣麼?我們需要探究的是,一個已經不復存在的政權的勞教制度離我們到底有多遠。
流放和苦役在沙俄時代古已有之,列寧斯大林等職業革命家都曾經在流放地坐牢。但是,它的發揚光大和泛體制化卻要托十月革命之賜,被索爾仁尼琴名之為「古拉格」的勞動苦役營幾乎立即成為蘇維埃制度的組成部份,以實現針對真實和指控的敵人而採取的大規模恐怖行動。
實現一個「等貴賤均貧富」的無差別社會向來是道德狂想者們所寄托的美妙烏托邦幻想,而列寧和他的同事們對此所作的努力是,利用國家機器有計劃有步驟的消滅一部份的公民,以實現美妙而純潔的無產階級專政。這部份公民被創造性的稱之為為階級敵人。所以,他們建立古拉格之初的目的非常明確,這裡並不是一個改造人的地方,它將成為全世界最大規模的滅絕營。
於是,從白海中的島嶼到黑海之濱,從北極圈到中亞平原,從摩爾曼斯克到沃爾庫塔和哈薩克,在前蘇聯的廣袤國土中所有不適合人類居住的苦寒之地,一座座滅絕營拔地而起,幾十年間,至少有2870萬蘇聯公民和外國人被投入其中,這個數字覆蓋了全部蘇聯人口的十分之一。僅在斯大林時代的20餘年間,檔案可考的死亡囚犯人數達到2749163人。相當於整個蒙古國的人口。值得注意的是,這並不包括大量被直接處死的死刑犯。
也許你說,我不關心政治,我也不是刑事罪犯,這樣的未來與我無關。這樣的判斷恐怕過於樂觀了。古拉格的魔力在於, 「沒有進過的人遲早會輪到,進去過的人一輩子忘不了。」絕大部份被投入古拉格的公民,不是因為你做了甚麼,而是因為你屬於某一類人。有些被勞教的人群相對明確,20年代後期的工程師和專家,30年代的富農,二戰期間的外國人–這裡就包括大約一萬名中國勞工和投奔社會主義制度而去的幾乎全部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你並不會因為是馬克思的信徒而倖免於難。有趣的是,二戰前斯大林所殺害的德國共產黨高級幹部甚至比希特勒還要多。
大規模抓捕中,大量沒有明確政治傾向的平民百姓被投入古拉格。你可能因為太餓偷拿了商店的一條麵包,或者辦公室的一支鉛筆而被捕,你會因為上班遲到或者沒有完成工廠的工作定額而死在古拉格;或者只是因為有一個企圖偷越國境的遠房親戚而被判刑,雖然這輩子你們連面都沒見過。急性子的列寧曾經簽署命令把所有乘坐頭等和二等包廂的乘客抓起來送去勞教,因為他們看上去像百萬富翁。這裡有拒絕陪黨的幹部上床而判刑的女演員,也有著名的足球運動員,他們因為自己效力的球隊不幸戰勝了秘密警察頭子貝利亞喜愛的球隊,對貝利亞造成了「嚴重的感情傷害」而被投入勞改營。
當然了,古拉格的締造者們有時也難逃請君入甕的命運。參與親手製造古拉格這部絞肉機的劊子手前黨的高級幹部葉若夫在臨死前說「告訴斯大林,我將念著他的名字死去。」
不要以為這是傳說中的笑話或者有任何誇張的成分,安妮.阿普爾鮑姆書裡寫的每一個字,都由當事人確切的口述歷史或者文獻或法條的記載。
沒有一個人是安全的。隨著古拉格的日趨膨脹,蘇聯漸漸成為了一個沒有人民的國家。
可笑麼。再把自己代入一下當時的情境試試看。你還有足夠的自信告訴自己,這一切都與我無關,因為我可以倖免麼。
一位古拉格的遺孀在接受作者訪問時說:「你怎麼還問為甚麼。這是一個不為甚麼就可以抓人的時代。」身處於那個時代,所有人都能直接感受到古拉格這個存在,因為,「他們身邊的人全都陸續被捕了。」而這個存在留給蘇聯人民的印記是如此的深刻,以至於「獲釋多年以後,古拉格的囚犯們經常可以在大街上僅僅通過眼神就彼此認出他們曾經來自於同一座地獄。」由極權制度所特供的特製條形碼,就是這樣烙刻下了一個民族眼神後面不能磨滅的恐懼。
可以說,20世紀每一次大規模的族群滅絕事件——古拉格,猶太人的滅絕行動,亞美尼亞大屠殺,南京大屠殺,文化大革命,紅色高棉革命,波黑戰爭。雖各有特色,但是他們無一不是指向一個淵源:極權政治;無一不是指向一個目標:貶低、毀滅自己的一部份同類,把他們物化為為虱子、臭蟲和毒草,把他們貶低成劣等、次要或者邪惡的人,以便達到清除的目的。
相似的歷史離我們並不遙遠。如果你是反右派運動或者文革的親歷者,你會有這樣的記憶。你或者你的家人,你的至親好友,你的同窗,你單位的同事,可能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階級敵人。被游鬥抄家,遭下放驅離,或者投入監獄。如果沒有親身經歷過,就問問你的父輩。目前官方的數據稱,建國初,全國僅定性為右派的有317萬人。如果按當時五億人口來算,至少有千分之六的公民可以告訴你當時的真相。這還不包括文革中被作為歷反、現反、叛徒、內奸等各種名目的階級敵人而遭到迫害的公民。當然,很多人死去了,而真相也隨著時間的消逝日漸模糊。
但是,我們並沒有一部這樣700頁的史詩般的文獻,記載發生在祖國的浩劫。這將注定成為中華民族一個巨大的無法彌補的記憶黑洞。不是因為你做了甚麼,而只是因為您屬於哪一類人而被懲罰。——這就是來自古拉格的真理,是反右與文革的師承,也是那個作為本田車的擁有者,就只配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爆頭的意識形態的源頭。這個記憶的黑洞將一直存在,成為日漸迫近的威脅,直到整個民族再次月迷津渡。
三、勞改營甚麼都造……當然造的最多的還是絕望
古拉格由純粹的滅絕營轉型成為前蘇聯最大的經濟體,出現在斯大林統治之初「為甚麼要養著這些囚犯讓他們白吃糧食等死呢。你要讓他們幹活。而且把食物的供應量和他的勞動量掛鉤,能幹的多吃,幹不了活就餓死他。這樣就減少了政府的負擔。」這個天才的主義來自一個古拉格的囚犯。他在打給古拉格監獄方的報告裡這樣寫道。當這份報告出現在斯大林眼前的時候,相信斯大林是喜出望外的。因為這位獨裁者馬上對於使用囚犯勞動建造偉大的工程燃起了澎湃的熱情。迅疾地,斯大林把古拉格由司法部門移交到國家政治保衛總局–也就是臭名昭著的秘密警察「契卡」手中。從此,契卡所屬的內務部控制了蘇聯每年投資資本的9%,超過任何一個經濟部門。古拉格生產的產品包羅萬象,從採礦到肉食加工,從打鼓兔子的兒童玩具到魚雷、導彈的研發製造。
為了維持這樣瘋狂的擴張速度,實現本部門利益,斯大林時期,秘密警察越來越肆無忌憚的對於蘇聯公民進行完全在法律框架之外的抓捕和清洗行動,以便在自己的生意中納入更多新鮮的血源。在契卡頭子的回憶錄中,把這個施加於全國的不停歇的恐怖行動,命名為「契卡主義」。而這個主義的真諦只有一句話:「沒有敵人也要製造出敵人。」對於秘密警察來說,最危險也最可怕的並不是敵人本身,而是沒有敵人。
一個號稱世界上完全消滅了剝削的政權,卻靠著零成本剝削1/10的本國公民成就了斯大林時期偉大的工業奇蹟。但是,奇怪的是,這個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集中力量辦大事」,並沒有能夠實現斯大林趕超美歐的夢想,維繫蘇聯經濟長時期的高速發展,反而很快出現了停滯、民生的凋敝、經濟的全面潰退和社會矛盾的積累和迸發,直至帝國崩塌,四分五裂,而這個由集權統治和恐怖手段維繫的輪迴,竟不過短短69年。
古拉格的歷史告訴我們,這個貌似聰明的勞教制度,如何把蘇聯造就成為了一個只能靠外生性強制力來粘合的警察國家。而這個龐大的國家機器又是如何完成自我分裂、自我異化、自我否定終至自我衰亡的。這個過程堪稱專制體制的經典輪迴。
任何偶然的政權沿革都埋藏著歷史的必然。當時,列寧極其政黨希望通過消滅一個階級來消滅階級社會,這個看似理想的社會模型之所以以慘敗告終,它在設計之初至少忘卻了一個反映社會穩定性的重要指標–熵值。當一個國家成為一座監獄,當所有的強權壓力和來自民間的零星的反抗越來越凝聚於一點,也就是說當你處於一個熵值極高的社會模式中的時候,也許,微不足道的一根火柴,就足以引爆整個世界。這根火柴,可能是一個名叫戈爾巴喬夫的古拉格囚犯的後代,也可能是來自突尼斯鄉村的一個無照小販。
四、「我們幾乎可以肯定,一切還會發生」
雖然古拉格的罪行有目共睹,古拉格的罪證歷歷在目,但是,對於前蘇聯的勞改營制度,卻從未像德國納粹政權的滅絕營一樣被徹底清算。整個後斯大林時代,勞改營問題一直諱莫如深。直到戈爾巴喬夫大赦全國政治犯,古拉格才真正壽終正寢。古拉格瓦解不久,蘇聯及蘇共的分崩離析就接踵而至。作者分析,全面而真誠的討論蘇聯歷史將動搖蘇聯統治的合法性。一旦斯大林的所作所為大白於天下,偉大蘇聯的神話就瞬間崩塌。「復活的記憶可以摧毀蘇維埃制度。」正如一位俄國媒體人士所言:「歷史真相一旦公佈於眾,那顯然表明,正在治理國家的不是一個合法政府,而是一群歹徒。」(P563)
但是,沒有陣痛,何來新生?不面對歷史,就只能背對未來。我們無法正視古拉格,是因為我們曾在這個國家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結果證明,這種奢望只是我們一廂情願的愚蠢。
尾聲裡,作者正告極權國家的人們,如果一個民族選擇失憶,不去進行觸及靈魂的清算,就永遠無法走出曾經噩夢般的淵藪。你或你的親人還是會被投入到30年代同樣陰冷惡臭的監獄;秘密警察還是會拆你的郵件,竊聽你的電話,不經法院批准闖入你的家;以前的高幹與人民公敵的關係置換成了如今權貴與賤民的稱謂,你們的最高領導人仍然會給臭名昭著的特務頭子敬獻牌匾,並得意洋洋的自稱為「契卡人員」。甚麼都不會改變。一切罪惡的勾當換個名稱將繼續登堂入室,你將再度被投入到最驚悚的噩夢都無法觸及的幽暗。這也是作者為甚麼會說:我們幾乎可以肯定,一切還會發生。
古拉格告訴我們,我們需要寬恕,但那必須在末日的審判之後;我們需要和解,但那必須在徹底的清算之後。這本書告訴我們,銘記,甚麼也不忘卻,並以此與不堪回首的過去告別。
附記:
有些書是這樣的,你知道你雖然擁有了它,今天並不會翻開它,這個月不會,這一年也不會。但是你終將在有生之年的某一天拿起它,翻開它,同時你知道,從那一刻起,你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將從此不同。《古拉格,一部歷史》就是這樣一部書。
甚至於,你只是買了,把它放進書架,就此塵封。那麼你也是在用這個小小的動作,使自己與那樣一個非人的極權世界,遠離了五公分。這五公分不僅是這本書的厚度,也是你的內心與那場20世紀人類最令人髮指的罪行之一應該保有的距離。
──轉自《新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