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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名人

衛國戰爭之淞滬大會戰 5:計謀和陰謀

原作(大陸)徐志耕  編輯(大陸)黃原真

計謀和陰謀

對於日本這個惹不起也躲不過的鄰國,蔣介石憂心忡忡。

貪得無厭的東洋人企圖用「武力威脅」與「和平工作」這兩手逼迫蔣介石向他們屈膝。力求保持獨立和自主的蔣介石也以軟硬兩手對付這個難以對付的對手。

日本人要蔣介石傾斜,他們不允許中國人親俄和親美。於是,1936年3月那個柳枝萌芽的初春,任職「大亞細亞協會」理事的松井石根,在結束了滿洲、蒙古、華北和華南等地的親善遊說後,秘密地來到了中國首都南京,他要會見國民政府實權人物。

松井石根先拜訪的是外交部長張群和軍政部長何應欽,他提出的談判方案強調「南京政府目下先行懷柔西南」,及「中國一方應警惕黨部及中央軍中之親俄派和親美派飛揚跋扈」,還有,「滿洲之既成事實暫可不議,但華北之特殊形勢,應盡速解決」。

張群柔中有剛,強調絕對不能承認滿洲國的獨立。何應欽說:「無論日軍如何強大,要想滅亡中國是不可能的。兩國軍隊如果繼續對峙下去,雙方都將陷入無法挽回的局面。」

一身戎裝的蔣介石禮節性地接見了松井。他們之間曾有過往來。蔣介石留學日本振武學校畢業。後去高田聯隊當兵,回到東京後,是松井石根幫他找的住宿的地方。他們敘說舊情,海闊天空。當松井談到「滿洲交予溥儀」時,蔣介石怒斥溥儀是「叛變行為」。他對松井說:「先總理在神戶演說過『大亞細亞主義』,那是平等互利之『大亞細亞主義』,絕非恃強淩弱,侵略霸佔!」

三天的南京游說留給松井石根的印象是:「蔣、張態度尚不十分明朗。……彼等對日本今後之態度仍存不安也。」

自從「九•一八」以後,面對蘇俄直接命令中共在中國境內的武裝暴動和武裝割據,還有就是「軍閥殘餘之殘餘」(陳獨秀語)的一再叛亂,為了安內,更為了「準備好了再打」(蔣介石語),曾不得不對日本人委曲求全,以蓄勢待發。但日本人仍然得寸進尺,慾壑難填。這使得蔣介石十分惱怒而義憤。19歲那年的一件事牢記在他的心裏。當年,他從浙江跋涉一個月時間到保定去上陸軍速成學堂。教衛生課的一個日本醫官把一塊泥土放到桌子上說:「這就是中國,這塊泥土中有四億個微生物。就像中國的四億人口。」滿堂的中國學生中,唯獨頭上沒有辮子的蔣介石為此勃然而怒,他大步走上講臺,把那塊泥土分成八小塊。然後拿起其中的一小塊對教官說:「你們日本有五千萬人,是不是也像五千萬個微生物,寄生在這一小塊泥土中呢?」

日本教官一時目瞪口呆。年輕的蔣介石卻含怒逼視著他。

然而,此時的蔣介石卻是怒在心裏。政治、軍事、經濟和外交形勢逼得他憂慮重重。他也曾寄希望於國際聯盟,他認為,國際輿論和國際力量是無敵的。

可是日本人無視這個國際聯盟,而國際聯盟對日本的武力擴張也無能為力。

倒是西方幾個國家向蔣介石伸出了「援助」的手。

在逐漸穩定了中央政府對長江流域的統治以後,蔣介石因美英沒有干涉而實行了幣制改革,建立了經濟基礎;又在德國軍事顧問團的幫助下,進口了大批新式武器,努力進行國防建設。1935年,蔣介石就在武昌行營設立了陸軍整理處,他決心對編制和裝備雜亂的地方部隊進行整編。以陳誠為主任的整理處準備在四年內整理好60個師,並將整理師的旅長以上軍官調陸軍大學學習。抗戰前夕,經過整編的調整師,官兵實力為10,923人,步騎槍3,800餘支,輕重機槍328挺,各式火炮與迫擊炮46門,擲彈筒243具。可惜,陳誠在剛剛完成了50個師的整編後,蘆溝橋的槍聲就打響了。

這個時候,國民政府的陸軍,已有49個軍182個步兵師,46個獨立步兵旅,9個騎兵師,6個獨立騎兵旅,4個炮兵旅又20個獨立炮兵團,總兵力達170多萬人。

從數量上來看,中國的陸軍比海空軍的實力強一些。抗戰初期,中國只有偵察機251架,戰鬥機212架,轟炸機257架,全是進口的,用於作戰的飛機只有305架。海軍的艦艇更比不上日本了,中國的4個艦隊只有100艘,僅6萬噸排水量,只有日本的1/3!而且大部分艦艇都是清朝遺留下來的舊式艦船,裝備落後,火力微弱,彷彿土炮鳥槍。

但中國有人,中國人抵禦侵略的傳統法寶是萬里長城。從1934年開始,國民政府動員了相當數量的人力物力,大規模地構築防禦陣地,僅三年多時間,從內陸到沿海,從北方到南國,修築了比萬里長城還要長的防線。

從河北的石家莊、保定到河南的新鄉為前進據點,以西起洛陽、開封,東到徐州、連雲港為防禦地帶。在平漢、隴海路沿線,建設了一系列堅固陣地。

長江也被加固了,從漢口、岳州間和南京、上海之間的要塞炮臺,配備了從德國購買的平射和高射兩用重炮,構築了工事。特別是寧滬一線設京滬警備區,任張治中為司令,在吳縣、常熟、福山、無錫、江陰一線利用河流湖泊的障礙,構築了幾道防禦陣地。又任命張發奎為蘇浙邊區司令。在乍浦、嘉興一線構築防禦陣地工事。從南京到上海的京滬沿線,駐防了實力雄厚的第87師和88師──1932年「一二八」抗戰是真正的主力部隊。還有,國民政府的鐵衛隊教導總隊。軍事委員會對上海的日軍據點,還擬訂了一個掃蕩計劃。這決不是無事生非。駐在上海虹口的日本海軍陸戰隊有5000人的兵力,而守衛上海的中國保安部隊只有3000人。5000人的日本兵擔負的不僅僅是保護租界內的日本僑民的安全,他們的使命是點燃戰火,用武力使中國人畏服,來謀取他們想得到的東西。

強硬的日本人善於偽裝和隱蔽,那幢四層樓的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其實是一道堅固的陣地,連它的屋頂平臺上都架起了炮。在江灣路、北四川路和靠近華界的接合部位,這些街道兩旁的不少房屋都是日本的戰術家設計並由日本的建築師建造的,它用鋼筋水泥澆灌,地下建有防空和隱藏地下室,地下室裏貯滿了彈藥和武器。牢固的墻上有一個一個的槍眼,那是供瞄準和射擊用的,但平時絕對發現不了。每一間臨街的小屋都是一個碉堡,一道障礙。陸戰隊員們一次又一次地演習。他們按計劃行動,他們在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但這一切都逃不過中國人的眼睛。中國人似乎做得更隱蔽些也更聰明一些。上海市政府內的「軍事科」一直是一個秘密,這個僅有三個人的軍事科是專門籌劃大上海的防禦計劃的。科長是軍政部特派的少將。少將把防禦計劃交給了公務局局長沈怡。沈局長找來了朱森記的朱老闆,數百萬元的軍事工程就這樣不聲不響地開始了。於是,江灣和閘北的一些要地,蓋起了一處又一處的民房。民房蓋成了,房屋裏再用鋼筋水泥建造了一個一個的碉堡。

秘密工程引起了日本人的懷疑。日方的間諜常常賊頭賊腦地到工地窺探,有的還裝作釣魚人在工地旁監視。可是第二天,水塘填平了,小河水乾了,特務們傻眼了。

就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一批又一批化了裝的中國軍隊營長團長到北四川路、江灣路和海軍陸戰隊的司令部旁邊偵察敵情。第88師參謀長張柏亭帶著炮兵營長王潔和團附謝晉元等幾個人從蘇州留園的野營辦事處來到上海江灣偵察敵情。張柏亭曾在江灣的法科大學讀書,他住宿在橫濱路上餘慶坊的亭子間裏,這一帶他熟悉。一行人轉悠來轉悠去,不知什麼時候,有人悄悄地跟蹤上了。

參謀長回頭一看,有兩個營長光著個腦袋穿西裝,東張西望,土裏土氣的模樣,這當然引起了日本人的懷疑。一些流氓指手劃腳地跟到靶子場。張柏亭一看不好,連忙東拐西拐,轉到北四川路上的一個朋友家躲避,跟蹤的尾巴東找西找不見了這行人。

日本人也在偵察中國軍隊的動靜。他們發現,上海的保安部隊人越來越多,而且日夜忙碌,於是他們也派出日軍化裝偵察。兩個不速之客來到中興路錫金公所抄門牌號碼,一邊抄一邊探頭探腦。

「你們是哪裏來的?」保安團的中隊長楊俊出來問。

兩個人不回答。

「檢查!」中隊長一揮手,兩個衛兵一人一個,把抄門牌的人拖進房子,脫鞋搜查。

「日本佬!」衛兵一看叉開的大腳趾頭,啪啪地抽了他們幾個耳光。

抄門牌人低頭承認了。他們一個是海軍陸戰隊的小隊長,另一個是步兵曹長。

楊俊從日本人的身上搜出了筆記本,裏面記錄著「錫金公所」內有中國兵200多人,重機槍十多挺。「錫金公所」駐的是保安2團第2大隊的重機槍中隊。

「七七」事變後,總團長吉章簡召集大家開會,傳達了四條規定。第一、軍官家屬立即回原籍。第二、所有官兵不得擅離駐地。第三、加緊訓練,多打實彈。第四、官佐每人寫好遺囑,準備犧牲。傳達完規定,南京運來了幾萬條麻袋,每天裝運沙土,灌好沙袋藏在屋裏,準備戰事發生後壘起當掩體工事。

重機槍中隊的門衛是個便衣,但日本人還是發現了秘密。機槍手們面對兩個日本偵探,你一拳我一腳地痛打了一頓,他們不敢打得太重,打死人怕要引起外交糾紛。

火藥味越來越濃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