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要:【辛灝年】今天,我將就孫中山和共產黨的真實關係,作一個較為詳細的敘述。主要內容就是孫中山和共產黨的四大關係:思想關係、政治關係、歷史關係和現實關係──即已經逝去的孫中山和眼下還沒有死掉的共產黨的關係。
一、思想關係:孫中山有三民主義,共產黨要馬克思主義
【辛灝年】眾所周知,孫中山有一個革命建國的思想理論,就是三民主義。而共產黨所要的「革命建國」的思想理論,卻是馬列主義。顯然,這個事實,不需要證明,因為,它已經人盡皆知,所謂鐵的事實。但是,為了監別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和共產黨的馬列主義,孰是孰非,誰為進步、誰為倒退,我們還是有必要,對他們各自的基本思想作一個極簡單的比較。
我個人認為,在孫中山數十萬字闡述三民主義理論的著述中,其對自己的理論進行過最簡單明瞭之概括的,就是他在1923年11月所寫的「中國革命史」,曾對三民主義的理論作過一個簡要概括和介紹。我主辦的歷史文化季刊《黃花崗雜誌》第18期在發表這篇文章時,曾將它的題目改成為「中國共和革命史」,其意,就是要與中國的共產革命劃清界限,以示涇清渭濁。
在這篇文章裡,孫中山是這樣地論述他的民族主義的。他說:「……餘之民族主義,特就先民所遺留者,發揮而光大之,且改良其缺點。對於滿洲,不以復仇為事,而務與之平等共處於中國之內。此為以民族主義對國內諸民族也。對於世界諸民族,務保持吾民族之獨立地位,發揚吾固有之文化,且吸收世界之文化而光大之,以期與諸民族並驅於世界,以馴致於大同。此為以民族主義對世界之諸民族也。」
生活在、又革命在晚清時代的孫中山,如此地提出了他的民族主義理論,當然是正確的。因為,晚清時代的中國,外有東西方列強──既包括民主列強、又包括專制列強的欺凌;內有滿清一族的專制統治和滿清貴族對漢民族的歧視和欺辱。辛亥元勳李福林將軍就在他的回憶錄裡面說過:「……享有特權、不把漢族平等相待的滿州人,自從入關以來,為了鎮壓漢族,就分兵駐紮在各重要省會,謂之八旗駐防營。駐防之區,我們漢族同胞稱之為『旗下街』,有的說是旗營。……民國元年以前在旗下街被劫財劫色,是一件無法無天不敢通過的事情……(李福林革命史料,香港文化教育出版社,1995年7月第一版,第4頁)。所以,他才認為,「辛亥革命的確成功了五族共和──國內種族平等。生在辛亥革命以後的人對於這個問題不會惹起多大注意,因為這已經是過去的問題了。人們總有一種不良的習慣:過去了,便遺忘!」(李福林革命史料,香港文化教育出版社,1995年7月第一版,第3頁)今天,有所謂民運人士在狠批孫中山先生的時候,其論點之一,就是「孫文提出民族主義毫無必要」,因為那個時代根本不存在「民族的問題」。不知他們是「過去了,便無知」,還是為了「助台獨,裝無知」了。
所以,彼時的孫中山,才要堅持繼承中華先人所留下的好江山和好文化,吸收世界之好文明,對外求中華民族之獨立地位,對內求各民族平等相待。而對於那個不知道殺了多少革命黨的滿清的遺民,也絕不還以報復。這該是何等高尚的民族情懷!難怪被中共禁演的大型歷史劇《走向共和》,就稱讚孫中山發動的「辛亥革命是歷史上少有的革命」!因為,孫中山的革命成功後,既不鎮壓反革命,又不殘殺地主富農資本家,更不會發動各種運動來迫害新舊知識份子們……
如此,我想問一句:以滿清作歷史的背景,不論是對內或對外,孫中山提出這樣的民族主義到底是對不對呢?當然是對的。
在這篇文章裡,孫中山又是這樣地論述他的民權主義的。他說:余之從事革命,以中國非民主不可,其理由有三。……既知民為邦本,一國之內人人平等,君主何複有存在之餘地……滿洲之入據中國,使中國民族處於被征服之地位,國民之痛,二百六十餘年如一日,故君主立憲在他國,君民無甚深之惑感者,猶或可暫安於一時,在中國則必不能行,此自歷史事實而首之者也……中國歷史上之革命,其混亂時間所以延長者,皆由人各欲帝制自為,遂相爭相奪而不已。行民主之制,則爭端自絕,此自將來建設而言之者也……。
孫先生在這裡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一有帝王不平等,二因滿族專制統治不平等,三是歷史上的造反者都想當皇帝製造不平等,所以,「中國非民主不可」。如此,孫先生才會總結說:有此三者,故餘之民權主義,第一決定者為民主,而第二之決定,則以為民主專制必不可行,必立憲然後可以圖治。在這裡,孫先生已經指明,他的民權主義「第一就是民主」。第二是民主專制必不可行,也就是「民主專制不並行」。早就預言毛澤東後來實行的「人民民主專政」,不過是「假民主真專制」而已。第三是必須實行民主憲政才能建立一個民主的國家。現在有一些人士,日日叫喊西方民主憲政,天天哀求共產黨實行民主憲政,卻又時常要罵一罵孫中山及其共和革命,到底是你們錯了呢?還是孫中山先生錯了呢?
在這篇文章裡,孫先生又是怎樣地敘述了他所要提倡的民生主義的呢?孫先生說:……歐美自機器發明,而貧富不均之現象,隨以呈露,橫流所激,經濟革命之焰,乃較政治革命為尤烈。……故決定以民生主義與民族主義、民權主義同時並行,將一舉而成政治之功,兼以塞經濟革命之源也。
顯然,民生兩字,人皆能懂。民生主義,一目瞭然。而孫先生「一以民生為社會歷史發展之中心」的民生史觀,又是十分的正確。特別是孫先生不僅強烈地表示過反對貧富對立,而且也一再地表白過「餘之民生主義,絕不是均貧富之主義也」!而他之所以要將民族革命、民權革命和民生革命「並一爐而治之」,就是因為,雖然近代歐洲民族獨立已經蔚成風氣,民權問題已經近乎解決,卻由於機器發明、生產日盛、貧富不均現象日益嚴重,從而造成「經濟革命」之焰,「較之政治革命為猶烈」,這才使孫先生感覺到,只要民生問題不能解決,則煽動窮人造反的經濟革命、即馬克思的共產革命,就會像洪水猛獸,吞滅民族革命和民權革命的成果,直至復辟專制而後止。所以,孫先生在他的時代,就要戮力提倡民生,這就遠遠地超過了一般地倡言民生的意義。他是為堵塞洪水猛獸的共產革命而來。
(待續)
--轉載自黃花崗雜誌 黃花崗聲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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