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為人知的馬克思(12)
二
縱觀馬克思的一生,他的好鬥性格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是他的文字生涯,二是他的政治活動。就前者而言,馬克思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名「口頭暴力分子」。我們可以舉《共產黨宣言》為例。
凡是讀過《共產黨宣言》的人都知道,這本書有很大一部分內容是在與人打筆仗,批駁種種關於共產主義的非議,行文的口吻極富挑釁性與攻擊性。
談到對廢除私有制的批評,馬克思不屑地反駁道,「有人責備我們共產黨人,說我們要消滅個人掙得的、自己勞動得來的財產,要消滅構成個人的一切自由、活動和獨立的基礎的財產。好一個勞動得來的、自己掙得的、自己賺來的財產!你們說的是資產階級所有制以前的那種小資產階級的、小農的財產嗎?那種財產用不著我們去消滅,工業的發展已經把它消滅了,而且每天都在消滅它。或者,你們說的是現代的資產階級的私有財產吧?——的確,我們是要這樣做的。」(5)
(5)人民出版社《共產黨宣言》中文版,第38-40頁
談到思想的歷史,馬克思以一種不容置辯的口吻駁斥說,「從宗教的、哲學的和一般意識形態的觀點對共產主義提出的種種責難,都不值得詳細討論了。
人們的觀念、觀點和概念,一名話,人們的意識,隨著人們的生活條件、人們的社會關係、人們的社會存在的改變而改變,這難道需要經過深思才能瞭解嗎?
思想的歷史除了證明精神生產隨著物質生產的改造而改造,還證明了什麼呢?任何一個時代的統治思想始終都不過是統治階級的思想。」(6)
(6)人民出版社《共產黨宣言》中文版,第43頁
談到傳統觀念時,馬克思繼續批駁道,「有人會說,——『宗教的、道德的、哲學的、政治的、法的觀念等等在歷史發展的進程中固然是不斷改變的,而宗教、道德、哲學、政治和法在這種變化中卻始終保存著。
此外,還存在著一切社會狀態所共有的永恆的真理,如自由、正義等等。但是共產主義要廢除永恆真理,它要廢除宗教、道德,而不是加以革新,所以共產主義是同至今的全部歷史發展進程相矛盾的。』
這種責難有什麼意思呢?至今的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在階級對立中運動的,而這種對立在各個不同的時代是各不相同的。
但是,不管階級對立具有什麼樣的形式,社會上一部分人對另一部分人的剝削卻是過去各個世紀所共有的事實。因此,毫不奇怪,各個世紀的社會意識,儘管形形色色、千差萬別,總是在某些共同的形式中運動的,這些形式,這些意識形式,只有當階級對立完全消失的時候才會完全消失。
共產主義革命就是同傳統的所有制關係實行最徹底的決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發展進程中要同傳統的觀念實行最徹底的決裂。」(7)
(7)人民出版社《共產黨宣言》中文版,第44頁
除了駁斥各種關於共產主義的非議,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還對當時流行的各種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思潮,一一予以審判,字裡行間,充滿了鄙夷和嘲諷。
他挖苦「封建的社會主義」說:「法國和英國的貴族,按照他們的歷史地位所負的使命,就是寫一些抨擊現代資產階級社會的作品。在法國的1830年七月革命和英國的改革運動中,他們再一次被可恨的暴發戶打敗了。從此就再談不上嚴重的政治鬥爭了。他們還能進行的只是文字鬥爭。但是,即使在文字方面也不可能重彈復辟時期的老調了。為了激起同情,貴族們不得不裝模做樣,似乎他們已經不關心自身的利益,只是為了被剝削的工人階級的利益才去寫對資產階級的控訴書。他們用來洩憤的手段是:唱唱詛咒他們的新統治者的歌,並向他嘰嘰咕咕地說一些或多或少凶險的預言。
這樣就產生了封建的社會主義,半是輓歌,半是謗文;半是過去的回音,半是未來的恫嚇;它有時也能用辛辣、俏皮而尖刻的評論刺中資產階級的心,但是它由於完全不能理解現代歷史的進程而總是令人感到可笑。
為了拉攏人民,貴族們把無產階級的乞食袋當做旗幟來揮舞。但是,每當人民跟著他們走的時候,都發現他們的臀部帶有舊的封建紋章,於是就哈哈大笑,一哄而散。」(8)
(8)人民出版社《共產黨宣言》中文版,第47頁
談到「德國的或『真正的』社會主義」,馬克思用尖刻的語言諷刺道:「德國的社會主義者給自己的那幾條乾癟的『永恆真理』披上一件用思辨的蛛絲織成的、繡滿華麗辭藻的花朵和浸透甜情蜜意的甘露的外衣,這件光彩奪目的外衣只是使他們的貨物在這些顧客中間增加銷路罷了。
同時,德國的社會主義也越來越認識到自己的使命就是充當這種小市民的誇誇其談的代言人。
它宣佈德意志民族是模範的民族,德國小市民是模範的人。它給這些小市民的每一種醜行都加上奧秘的、高尚的、社會主義的意義,使之變成完全相反的東西。它發展到最後,就直接反對共產主義的「野蠻破壞的」傾向,並且宣佈自己是不偏不倚的超乎任何階級鬥爭之上的。現今在德國流行的一切所謂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著作,除了極少數的例外,都屬於這一類卑鄙齷齪的、令人委靡的文獻。」(9)
(9)人民出版社《共產黨宣言》中文版,第52頁
瞧,在書裡跟人打筆仗的馬克思像不像一隻伸直了脖子,臉漲得通紅的公雞啊?這只好鬥的公雞不但頻頻向敵人發起攻擊,而且還時不時地陶醉在自以為是的勝利中。正如威廉.布蘭察德教授形容的那樣:馬克思「從對敵人的進攻中、對敵人的毫不留情中、用語言將敵人一點點的肢解的過程中獲得了施虐的快感。他正準備摧毀資本主義體系,他能從對這一破壞的推想中獲得真正的興奮。」(10)
(10)《革命道德》中文版,第143頁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