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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紀實文學

血紀(482)

下集-第九章:在中共摧殘下我的家解體了

第一節:致命的跌交(3)

她的褥瘡更嚴重了,背部擦傷的地方大片的已經潰瘍。在楊桂明指導下,我每天在醫護人員幫助下,給她潰爛的地方消毒,如此渡過了最後的十一天。

在九院住到第九天時,她已進入了昏迷狀態,眼看著吊著的的鹽水一滴一滴的輸入了她的體內,而接通的輸尿管裡再也滴不出尿液來,她全身已呈現水腫,我意識到她的生命已進入了最後的時刻。

只聽見她喉嚨裡響著呼嚕呼嚕的口痰聲,我怕那不斷湧出的口痰,會堵住她的喉嚨,使她窒息而亡。所以拿著藥棉花去她的喉嚨裡不斷去掏那些口痰,我的孩子放學以後,也同我一齊掏,好像在從死神手裡爭奪她的生命。

十二月十八日,九院的住院部正式向我下達了母親病危的通知書,十二月十九日,在護理人員的幫助下,我用熱水給母親擦了一下身子,並用蘸頭孢的藥棉花給她的褥瘡上了最後一次藥。

12月20日下午,冬雨啾啾,中午餵過她半小碗魚粥以後,她又一次昏昏入睡。醫生搬來了心臟監測器,她的心電圖已非常微弱。我和妻子以及兒子三個人全都守在她的病床前,見她安祥的熟睡了一般。我把藥棉簽子再次伸進了她那呼呼作響的喉嚨,掏出的痰越來越多。

從下午六點鐘我就不停地摳那源源不斷湧出來的痰。一面摳,一面痛哭,一面又聲聲地喚著,「媽媽!媽媽!」

我多麼想能幫助她把她無力咳出的痰摳出來,幻想她會因為最後的阻塞被一下了掏通了,出奇般的長長舒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看著我。但是,我的努力終於成了永遠留在我腦海裡的,最後一刻同死神的爭奪。

下晚一點鐘左右,她永遠閉上了眼睛,不管我怎麼喊她,也再沒有睜開眼看我一下!!心臟監測器圖像表明心臟永遠停止了跳動,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室外的冬雨下得特別大,天氣也特別的冷……母親就這樣離別了我們!!

我們連夜在樓下的過道上搭起了棚帳,一直忙到21日天亮,楊桂明取出了為她特製的壽衣,替她洗漱完畢,為她換上壽衣,將她的遺體裝進冰棺。六個人抬著她的遺體,放置在我們樓下的靈堂中。此時,我的腦子裡一片茫然。

母親是一個獨生女兒,唯一的母親一直跟隨著她直到去世,我唯一的兄弟,死在文革中,只剩下我和妻兒替她送終。

來為母親送行的除去崔老的三個兒女全家,和她的縉雲咨詢門診部的老同事,以及她退休醫院的代表,便是嘉陵中學的師生了。

但我並沒有按她臨終前的遺言,處理她的遺體。只是沒有通知生前七旬以上的好友,特別是高自強老師。前來送別的足有兩百餘人,其中,李重生專程從市中區趕來。靈堂裡擠滿了人。

12月22日晨,就在母親的靈堂裡,我主持了一個小型的追悼會,我在悼詞中,追述了她坎坷而平凡的一生:「1916年10月23日,她出身在蘇州河畔的一戶貧民家庭。1933年她考入蘇州女子師範學校。

1936年她在蘇女師畢業後,便在南京開始了她的教育生涯。時值日寇入侵,國難當頭。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她與一家人隨國民政府從南京到了重慶,積極參加中國紅十字會抗日戰地服務團,投入了轟轟烈烈的抗日救亡工作。

1940年在雙碑二十五兵工廠子弟小學任教育主任,與當時全國著名的教育前輩,梁淑溟等人一齊為教育救亡,貢獻力量。

1944年她在兵工署支持下創辦私立嘉陵中學,抗戰勝利以後,她一直埋頭默默為中國近代教育貢獻著一生。

不料1957年被冤劃右派份子,在「監督勞動改造」的壓力下,忍辱含垢渡過了長達二十二年「監督勞動」生涯。

在這二十二年中,她經受了家破人亡的慘禍,受盡精神和肉體的折磨。

直到1978年始獲平反,時年六十二歲。但她仍堅持工作,直到1994年,才因上班擠公共汽車而跌傷,加上此時她已年屆七十八歲高齡,才停止了工作。

一生辛勞使她壓彎了背,但仍與嘉陵校友聯繫,為編寫校史和回憶錄繼續貢獻她的餘生。」

母親是一位中華普普通通的二十世紀中期知識份子,她教人和處世恪守誠信待人的原則。如果說中國的知識界,是中國近代教育的先驅群體,如果說她(他)們千千萬萬人的努力起到承前繼後,為建立新的教育做了自己該盡的社會責任,那便是母親留下的一點紀念。

她的一生,見證了中國的民主教育的啟蒙。更多的用自己的生命和經歷,見證了中共專制主義對中國近代教育的殘酷摧殘!。

我由此聯想到一位,偉大的中國近代教育傑出的先行者武訓,他以忍讓、委曲感動著他生活的時代,為中國的教育提出了一個苦行僧的口號。因為人性的感化,仍是教育的道德基礎。他的行乞辦學的精神,雖然表面看,缺乏同一個沒落王朝鬥爭那股轟轟烈烈勁,而是用道德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全社會。

武訓沒有想到,在他逝世五十五年以後,一個自稱為解放全人類的獨載者,用卑鄙的心理對他不朽的精神,進行了公開和殘酷的鞭閥。

結果,在摧毀武訓的「投降主義」「向統治者搖尾乞憐」的「革命」借囗下,一個反人性的專制主義和文字獄,牢牢地控制了中國人民幾十年。一個新的更殘酷「教育為政治服務」的枷鎖,套在民主教育脖子上,使教育成了統治者的工具,母親就在它的驅咬下,渡過了淒涼的一生。

當我們今天生活在這種社會風氣中,處處看到人與人的欺詐和虛偽,一個新的怪物在中共的創導下,從另一個極端腐蝕著國民。拜金主義和道德淪喪,就在人性被摧毀的社會背景下長出了新的毒牙,當我們興歎教育淪落到今天這種見錢眼開的地步,那是中共另一個巨頭:新專制主義者所期望的。(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