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槍桿子也搶民品(1)
2002年初接到馬剛電話再次邀請,電話上告訴我說,他的公司在南坪找到了新的合夥人:「xina計算機公司」,這家公司與九二廠同屬軍工系統。
在電話上他告訴我,這幾年他在四輪摩托車的研製中,對發動機後置結構暫停研製:新的結構仍取發動機前置,前橋取獨立懸掛,傳動機構和後橋結構採用這些年進步很快的三輪車結構,動力用125單缸發動機。
同時這幾年將四輪車劃在摩托外的規定有所鬆動,為實現原先金匯公司的計劃提供了條件。只要對原先的事業持之以恆總會有成功的時候。
對他的事業心我很讚賞,但我對成功的希望並不樂觀。
我帶著猶豫和試探,於2002年2月份第二次來到位於南坪的金匯公司,它已在南坪西路的中段臨街左側,租到了一套普通民房作為辦公室。
他見到我以後,對兩年前四輪車試製中一點挫折當了『逃兵』作了責備。我只是啞然一笑,說:「像你這樣幾百塊錢一月請人幫傭實在為數不多的,去留當然會隨便一點,我已退休,不像你有事業的想法,低工資對我沒有約束力,更不存在與產品共存亡的那種豪氣。」
但是他卻拍著胸脯說:「男兒所追求的是一番事業,有我老馬在,就有四輪車在。」說話中底氣十足,對他的事業充滿了信心!說著把我帶到了試劑廠旁邊的一個十分簡陋的廠房裡。
我們從金匯公司出來坐的是公共汽車,我隨口問道:「你的兩輛日本豐田車呢?」他苦笑道:「因為四輪車的開發,耗盡了我的家當,兩輛車也變買了,我現在也靠公共汽車上下班了。」
當他帶著我跨進他租來的破舊廠房時,裡面噪聲刺耳,塵灰飛揚,廠房裡七八個工人,正揮舞砂輪機打磨幾個玻璃鋼做成的車身。
用玻璃鋼替代原來鋼板結構的車身,這大概就是他這兩年來對四輪車作出的重大改進。
接著他又帶我到Xina公司的本部,四輪車生產安排在公司底樓一角,大約佔了五百平米的場地,在主樓的北側用石棉瓦臨時塔起了一個工棚,場地很簡陋。工棚中間排放著兩排共十台車架,電焊的火花此起彼落。我看了看那房頂雖是牛毛氈蓋的。但離地足有十米,不會發生安全事故。
工棚外側的過道上,放著兩個已裝上了玻璃鋼車身的四輪車,裝配工正在裝內飾和校正底盤的操縱機構,他們邊裝邊埋怨,整車許多地方裝配很困難。
我在這底盤前觀察良久,發現安裝轉向器的橫直拉桿系統左右相差太大,同時因為缺橫向穩定桿,估計就是勉強裝好,整個轉向系統不會協調。
再去看安裝車架的預裝工位上,亂裝的現象十分嚴重。一看就明白這些工人都是生手。問道:「你們是從那裡調來的?」回答說:「我們原是從公司的各個車間裡抽調出來,並不懂車,也沒有經過培訓,不懂怎樣才叫正確的裝配」。
我問道:「現場上的施工人員在那裡?」那工人指了指車間進門口坐著一位大約五十多歲的人,說「他原是金工車間抽出來一名工程師,姓張」。
經過瞭解,我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印象,裝車的工人基本上是一批生手,沒有技術指導,我又問道:「你們裝這種車裝了多久?」回答說:「才裝了兩個月,公司說邊裝邊熟悉」。
下午我將要離開時,我向馬總介紹了我看到的情況:「整車全是生手在裝,乘用車尤其要注重安全,裝車錯誤出了事是要人命的。」
老馬才說:「正因為這樣,我請你做現場指導,至於月薪,暫時按每月一千五百元給,是四輪車工段最高的工資了。」
這種四輪車結構,是馬總從一個姓趙的手裡買下的,底盤採用了長安微型車的懸掛結構改造而成,但極不成熟,還需要大幅度改進。
2001年10月經過中介人的撮合,馬剛與Xina計算機公司劉經理。簽訂一項開發金匯牌四輪客車的合作協議。
根據這個協議,製造出來的四輪車在推向市場實現盈利後,金匯公司佔有60%的利潤,而接受委託加工的Xina公司只能得到30%的利潤。
在自己的地盤上以自己軍工資格向國家貸款,用自己的工人生產出來的產品,自己僅只得到30%的利潤分成,再大的傻瓜也不會答應的。但對四輪車一無所知的劉經理,利用國家的錢冒多大的風險,只要私人得到實惠都是可以的。
何況,若四輪車開發順利,「一無所有」的小小金匯公司,將被Xina關起門來吃掉,「貪婪」這個怪物產生出陰險的算計。
當然,在這場賭博中無論是Xina還是金匯,都在用國家資金下賭注。這便是當時流行國有資產「流蝕」的合法方式:拿國家銀行的貸款和國有設備,實現利潤,這是兩家牽手的基礎。
不過合作人之間各謀各的打算,使這種「開發」帶著爾虞我詐。
我到Xina上班的第一天,老馬就向我打招呼說:「我們和Xina是委託加工的關係,所有圖紙和技術資料都必需經過我的手,他們的內部關係很複雜,為了防止可能發生的不良後果,所以你在現場上最好少發表意見,遇到問題要及時向我講」。
兩年不見,原先不懂車的老馬,現在是技術主管了。從別人手中買過產品,又用Xina公司的資金和人力將這個未成熟的產品生產出來,老馬想出四輪車開發的路夠絕的。
Xina可不是一個破產企業,也不同於龍泉驛的九二汽車製造廠,這裡的制度表面上極其嚴格,進出大門都必需出示工作證。(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