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四輪摩托(2)
龍泉驛九二汽車廠屬於部隊編制下的民品生產廠家,既是軍工企業,門衛森嚴。
進入大門後,工廠裡靜悄悄的,藉著昏暗的燈光看,近萬平米的生產車間裡,除了設備和一些材料推放著,車間裡並沒有任何的產品擺在現場上。
來迎接我們的工廠領導人介紹說,這家民品工廠成立三年來,因產品滯銷,所以已經停產半年了,他表示廠的領導十分重視我們的到來,望我們帶來的產品能給工廠帶來活路。
四輪車是第一次長途運行,令我們感到欣慰的是,經過日行五百公里行駛,樣車沒有發生重大的質量故障。
第二天大約十點鐘,九二廠接待我們的人來了,我們一起步行到昨晚到過的車間。
這下看得更清楚,車間裡稀稀拉拉的分散著身穿制服的工人,辦公室就在車間的樓上,當我們登上樓梯時,忽聽辦公室傳出激烈的吵架聲音,那是一個待崗員工因為兩個月沒領到工資在勞人科大呼小叫。
眼見這種氣氛,令我想到了十年前李友當政時的農用汽車製造廠,軍工廠都不死不活,足見全國有多少工人面臨沒事做,沒飯吃的生存危機中。
下午,與九二廠汽車分廠領導,在會議室中舉行雙方第一次會議,正式討論聯合開發生產四輪車的事宜。
會議開到晚上十點半,廠方在九二廠的招待所裡包了兩桌酒菜,名義是為了歡迎我們到廠協商聯合生產,其實這是虧損廠常有的規矩,一桌酒席少說也在幾千元。
虧損工廠平時沒錢來吃喝,遇到這種可以向軍方上報的機會,借上級的錢,來安撫一下職工中的大小頭目們,何樂而不為?
那一天,對方來進餐的人足有二十多人,一些與商談業務毫無干係的「頭」們都到齊了。這使我看到軍管企業中,國有體制的遺風是多麼頑固。
對方明擺著是想尋找一個讓他們渡過目前狀態產品,老馬對這個產品質量心中無數;整車的排放和噪聲兩大難點還沒有解決;生產許可證還沒取得的條件下,與九二廠聯合,是想借軍隊力量強行取得生產許可證。
強行走向市場的四輪車,一切質量和安全的責任,將落在我們這些負責研製的具體人肩上!
所以一進入談判,我便用國營企業的工廠那種無人負責,遇事推諉的眼光,來看待馬總選的合作夥伴,預先感到合作困難。
聯合生產四輪車的意向性合同第二天就簽訂了,金匯公司需要提供四輪車的全套圖紙和指導人員,協助九二廠汽車分廠作好技術和生產的準備工作。
還好,我已把車架的工藝裝備圖紙,以及車身份塊的工藝卡預先準備好了,我和馬總商量後,決定把剛剛進廠負責工藝的黃輝詳接到龍泉驛來,一邊完成底盤焊接工藝裝備的製作,一邊對九二廠試製第一台樣車作工藝指導。
我們立即返回南坪作下一步的準備,像來成都的行駛一樣,樣車在馬總小車監護下從成都出發,車到潼南已是下午兩點鐘了,為了趕路,老馬大膽建議走高速公路。
根據高速公路管理辦法,禁止試車駛進高速路的。好在潼南高速公路的進口疏於監視,等到四輪車買了票,已經駛過路口好幾百米了,管理處的人才疑惑的喊道:「那紅車子是什麼車?」另一個檢票的回答道:「我也沒看清楚,好像是進口汽車,樣子很漂亮。」
當我們兩輛車駛過了路口監視人的視線之外時,我們才鬆了一口氣。
汽車在高駛公路上提速,使我們能在傍晚時分駛抵南坪。老馬對樣車倍加稱讚,第一次長途連續行駛千餘公里,整車沒有發生任何故障使他十分高興。沿途對樣車造型交口稱讚,說明造型美觀,很受一般人的青睞。
回到重慶已是1998年的除夕前夜,大家只放了一天假。
1999年1月2日,第二次與黃輝祥一起乘坐四輪車到了九二廠,這一次我和老黃花了幾晚上詳細的校對了四輪車工藝小車的圖紙,以及四輪車車架各組合焊的分件尺寸,並且初步計算了初期投入的成本。
在九二廠派來的專職技術員參與下進行校對後,初步確訂了單車底盤的材料定額,工時定額,以及焊裝工藝的過程。整整進行了十天緊張工作。
沒有想到我們回到重慶後,還沒有一個星期,黃師傅打電話回南坪告訴馬總,所要製作的車架材料遲遲沒有買回,招來裝車的工人,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經常不見人影,這些工人的理由十分充足,九二廠的工廠管理方面沒有給他們一分錢的工錢。
這年頭拖欠工人工資事太多,這家工廠實際上處於停工待料。整天面對著冷冷清清的車間,黃師傅自己一個人怎麼幹?因為天氣冷,得了感冒,反正幹不起來,他要求從成都回來,另換他人。
自此原先熱火朝天的計劃和圖紙很快變成紙上談兵,我在開始談判的擔心終於發生了回想起來,我從96年為賺取孩子學費,打工三年處處短命,處處碰壁。最先的青槓幹了才半年,就碰到了政府封殺走私車,只好離開;接著就為陳家橋的防彈服項目,全套文件已經準備好,鑒定會也開過了,又遇到了領頭人因利益衝突很快散伙;這一次四輪摩托車搞了一年多辛辛苦苦的爬地溝,加夜班苦思苦想解決四輪車存在的問題,又因缺乏資金,看來又幹不下去了。
後來由於道路和車輛管理的部門扯皮,設置層層障礙阻攔,而不得不使這個項目中斷。儘管老馬絞盡腦汁,眼看這麼好的項目只好夭折了,我的打工生涯佈滿荊棘!(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