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虹談高行健新片:穿越古今 找回美的記憶
【大紀元2013年12月08日訊】(法廣)200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高行健的新電影《美的葬禮》將於12月11和12號在斯特拉斯堡美院組織的跨藝術研討會期間放映。高行健本人將於11號在斯特拉斯堡的克雷貝爾書店(LibrairieKleber)與讀者和觀眾見面,隨後,從晚上18點15分開始,在奧德賽影院(l’Odyssee)放映《美的葬禮》,另外,高行健還將於12號下午六點十五分在大學宮與公眾就電影藝術進行對話。
高行健在新加坡作家節的演講中指出,當代世界瀰漫著市場與政治,人們早已忘記了美,被荒誕包圍。他的電影創作《美的葬禮》,希望通向美神維納斯、聖母瑪利亞,向古代藝術家、哲學家如米開朗基羅、達芬西等人致敬,呼喚人們找回對美的記憶。
這部電影結合了詩、三種語言的獨白、演員表演以及高行健自己的畫作,被他形容為「完全的藝術」。
因此高行健在拍攝電影時,完全摒棄傳統的電影敘事方式,不再以鏡頭敘事,將電影詩意地跳躍,同時讓演員強調「表演」,不再描寫現實。他說,個人不可能改變這一切,不可能回到原始社會,但必須認識它,不去做政治或市場的附庸。
在電影在法國放映之前,為了更好的瞭解高行健的這部新作,我們有幸請到參加電影拍攝的36個演員之一,本身也是詩人與畫家的徐虹女士來介紹一些她的感受和瞭解的情況。
法廣:您是高行健的第三部影片《美的葬禮》的三十六名演員之一,請介紹一下這部影片的內容,以及您參加演出過程中的經歷。高行健又是個什麼樣的導演?
徐虹:《美的葬禮》這部電影歷時兩個小時,拍攝用了三年,今年11月8日已在新加坡國家博物館舉行首映式。電影出自他兩年前寫就的一首同名長詩,副標題也叫電影詩,因為全篇作品充滿不斷切換,又有一道主線連接的視覺畫面,圍繞著當今這個時代——美的消逝、美的喪失的各種世間相,發出個人的考問、思索和感懷。
將長詩拍成電影,高行健除了做編導,還完成一些攝影和剪輯等技術性的工作。整部影片摒棄傳統的敘事模式,打破時空,穿越古代與現代、東方與西方、宗教與神話,採用大量唯美的輓歌式的畫面,配合經典的音樂和吟唱,穿插著中、法、英三種語言的獨白,還有演員們無表演的表演,等等,所有這些呈現出一個如夢如幻、亦美亦丑、似生似亡的世界,荒誕不經,也正是這個現實世界的投影。
我有幸參演這部規模宏大的純藝術類電影,拍攝過程中,我並沒感到自己正在表演什麼,反倒是放鬆,更關注自己內在的體驗,近乎於一種領悟或覺照。這樣的「無我」之境,讓人看起來僅僅像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徵,自由地表達著,真實地發生著,而這個時刻,這種狀態,我是在面對靈魂,而不只是在面對鏡頭。編導則會辨認並且抓住這個瞬間或片斷,然後整和到他的全盤構局裡,這種做法或嘗試,無疑是相當開放和高明的。
法廣:一般來說,我們瞭解高行健的作品最多的就是他的小說,戲劇和繪畫,通過這部電影的合作,你覺得電影是他的一種新表達方式嗎?
徐虹:做電影是他年輕時就有的夢想,直到最近這些年才陸續如願完成,相較於先前編導拍攝的《影子》和《洪荒之後》,讓他投入最多時間、精力、熱情與謙遜的就是這部《美的葬禮》,可算是他的一系列不同門類作品之中的力作,特別這仍舊是獨立於市場與意識形態的又一次藝術實踐,體現出創作者的信心、責任和尊嚴。
除了擔當編導和攝影,影片內還出現高行健本人的水墨畫作,日月、山川、廟宇——黑白的力量,加上另外詩意的老歐洲背景與音樂,以及國際間不同種族人的輪番出演,也就是在這些繁複華麗的色彩、聲音與人的相互對話中,隱藏著某種巨大的超越語言、地域、文化的暗示及意義,這些都是其他類的藝術形式不能充分表現和替代的。
似乎在他理想中的電影裡,沒有故事,沒有人物,只有單純的影像,蒙太奇式的純粹的圖像,好比樂譜裡不同的樂器交相呼應,各自發揮。這類的電影很瘋狂,必定讓創作其中的人著迷,能做自己喜愛的事情,使出自身所有的潛能,得是多大的福氣啊。
法廣:《美的葬禮》這部影片來源於高行健的一首同名詩歌,如果仔細讀這首詩,就會發現作者對當下社會抱持著一種極度悲觀和失望的態度,這首詩是對古典文化和哲學,美學的致敬,同時也是呼籲人們找回美的記憶,您有這樣的看法嗎?在您和高行健接觸的過程中,有沒有共同探討過這個問題?
徐虹:在當今精神和審美雙重缺失的時代,有良知的人都會有所反應,作家或藝術家會以他們的方式揭示真相。《美的葬禮》這組長詩,透出當前人類社會的這種現狀和困境,作者對此深感憂慮,做出思考與批評,發出歎聲,以致於哀悼。這種傷痛或危機意識,最後轉化成藝術,助人反思,看清這個世界,看清醜惡災難的根源,提升和重新找回對美的新鮮感受力和記憶。這個世界不可以改變,至少可以改變自己。
同時,這部《美的葬禮》,也是在向古典文化藝術文明,向那些珍貴的遺產、那些廢墟,表示誠摯的敬意。通過這首世紀「輓歌」,作者還企望世界的文藝復興。我想,要持守住藝術的純粹性,抗拒凡俗,也許得像他的所說所為——不做政治和市場的附庸。
法廣:如何拯救這個失去了美感的時代,讓美重新回歸到人們的心靈和生活中?高行健的電影最後有沒有給出答案?在沒有美的世界裡生活,是當代人的某種宿命嗎?
徐虹:他沒有在影片裡給出什麼答案,只是把問題美妙地提出來了,希望這電影引起人們的思考和討論,對此有所警醒和意識。宿命,但也不是絕對的,我想,在沒有美的世界裡生活,是當代人的不幸,也是當代人的幻覺。
法廣:高行健是作家和水墨畫家,你也是畫家,詩人,也出版過小說,你如何看他的作品?尤其是繪畫作品,他的繪畫呈現出的是什麼樣的美?
徐虹:我覺得他的水墨畫,更加開闊自由、舒緩自然,既使是那些表現孤獨的、空寂的,畫面中的神秘感和深意超過了文字,透顯出心象和大宇宙的造化之境。
請朗誦《美的葬禮》這首詩中的一個片段
生命出於偶然
美則更為蹊蹺
偶然之中的偶然
就那麼一瞬間……
感謝徐虹接受法廣專訪,喜歡高行健作品的聽眾朋友,如果有條件也不要錯過在斯特拉斯堡欣賞高行健拍攝第三部影片的機會。高行健在斯特拉斯堡這兩天的活動都是公開進行的,感興趣的人也不需要事先預定就可以前往參加。
(責任編輯: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