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南:第一次入院的感慨
【大紀元2012年08月26日訊】澳洲難得見寒,聽遠方老母建議,年過半百,煮點好羊肉暖暖身體吧。內子手藝還行,堪稱肉美湯圓,一晚上狠狠地猛喝了好幾碗,過了一把澳洲山羊暖身子的癮。不知道是不是澳洲山羊太烈,還是我壓根不該貪圖美味,反正幾碗山羊湯引發了一場從未有過的浩劫。
我脖子後面突然長出一個小癤子,中醫的說法是內火太旺,我就趕緊找些清火的食品,誰知癤子越來越大,並放射性地慢慢向整個後脖子蔓延,形象恐怖,疼痛無比,一向不給醫生添麻煩的我在持續一週的抗爭後,頂不住日漸虛弱,終於舉起雙手讓女兒撥打000,這是我第一次以一個病人的姿態躺進醫院,悉尼利物浦醫院。
一位年輕的華人醫師看過我的傷口後,抱怨我為啥來的這麼晚,他說這種症狀非常少見,足以取命,已經讓我危在旦夕,幾位專家會診後決定馬上動刀,並告訴我需要通過二次手術來解決這個大難題等等。情況的嚴重性完全超出我的預料,事已至此也沒甚麼可討論的,澳洲的醫療水平無可置疑,記得清醒之中的最後一句話應該是對那位華人醫師說:「既然自願交給你了,你想幹嘛就幹嘛吧。」
那是一段無法抹去的清晰景象,明亮的霞光映照著一望無際的起伏山巒,紫氣繚繞,瀑布如簾,滿目淡紫色碧水蕩漾,細膩無比的五光十色閃閃點點,構成一幅令人驚歎的醉夢般仙境,我覺得自己沒有了凡體的負重,輕如飛燕,追隨著幾隻金色大鳥自由地躍向一瀉千里的瀑布之中,盡情感受清涼透徹的淨水所帶來的舒暢,我無所顧忌地快速向山谷深處飛去,越飛越遠,突然背後傳來二位女兒的呼喚聲:「爸爸回來,你去哪裏?」親情讓我猶豫了一下,但眼前的一切又如何甘心割捨,就在這時,空中射下一道金色光芒,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回去吧,不要忘了你的誓約。」
我被迫停留在一塊凸起的斷崖上,從淨水中探出腦袋,朦朧之中,我發現自己全身插滿了管子,一個熟悉的臉蛋笑嘻嘻地看著我:「好樣的,你儘管昏睡了三天,但你身體素質的復原速度讓我驚訝。」原來是那位華人醫師在和我說話,他負責了這次的手術。我毫無感覺地望著他,腦海裡依然是那片樂土。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感覺自己精力很充沛,基本不想睡覺,但還是不得不依照醫院的程式一路往下走,從危重觀察室,到單人房間,再到四人一室的普通病房,二次手術,多方護理,終於了結了一場平生最大的劫難與痛苦,卻在醫院裡度過了三個多星期。
中國的古話總說,人的劫難來自生生世世的業債,我深信不疑,但早已步入佛法修行行列的我,此時此刻只會說,佛恩浩蕩,感謝神佛慈悲,給了弟子一個重生的機會,我牢記自己的誓約。
三個多星期的病房生活,我感歎作為一個澳洲公民生活在澳洲這塊土地上是如此的幸運,澳洲公民享有公費醫療,一躺進醫院就完全不需要考慮任何的經濟費用,在醫院裡所享受的待遇,醫護人員對病人的那種尊重以及認真負責程度不是我一個中國人可以想像的,在我看來這分明就是一個療養院,每個病人就像大熊貓似的受到醫護人員的細心照料。
悉尼利物浦醫院是幢新建的大樓,寬敞明亮,澳洲醫護人員一直短缺,所以護士們的工作明顯很繁忙,但繁忙卻絲毫不影響工作質量,他們的工作似乎有一個完整的程式,表現的很專業,除每天必須的各類檢測外,護士們不停地遊走在各個床位前,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耐性細緻地瞭解患者的情況。每個床前有一個供病人請求幫助的按鈕,有一個晚上我脖子左擺右放都不舒服,幾小時內我按了五次按鈕要求調整床位角度,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一再說對不起,護士小姐很有耐心,不斷安慰我說,「你要保持舒服快樂,這個很重要,不要在乎我們,那是我們的工作。」
白天常常會有一些輔助性機構的工作人員前來提供指導,比如如何運動來加速恢復機能,如何選擇健康食品等,和顏悅色的美麗女士,孜孜不倦的耐心嘮叨,我再如何的不願意,也不得不言聽計從。有二位華人學生常常來見我,他們對我這少有的病例很感興趣,問這問那的,我也樂意一一答覆,望著他們的臉,心中充滿了喜悅,作為新移民的第二代能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裡真是福分那。
醫院的整潔乾淨程度不亞於一家賓館,每一個床位是一個小單元,每天有人更新床位上的一切,清潔周圍每一個角落,每天都放上一套洗澡用的必需品。每天的伙食自己挑選,內容很豐富,尤其講究營養,以致於我也開始習慣上澳洲食物了。
我對面的病床上曾在某晚住進一位中年男子,腿疾無法下地,一小時後突然情緒不穩,破口大罵,抱怨護士反應太慢,以致拒絕任何護士接近他,護士們每隔15分鐘與他溝通一次,都被他罵走,折騰了幾小時後,因為內急,才終於安靜下來接受護士們的檢測和護理。我目睹這一切,心裏在想,如果這發生在中國,我想這傢伙可能已經被扔出醫院大門了。
澳洲人很現實,醫療待遇、社會福利,是人們穩定生活的保障,沒有人會去關心甚麼神8神9一類的鳥事。或許北京的夜景比悉尼艷麗,但澳洲人不會在乎,他們樂在其中,澳洲人的內心不具有中國式的虛榮。在西方人的眼裡,中國正在崛起,中國在向全世界炫耀他的強盛與財富,但中國卻又是世界上所剩無幾無法提供公民正常就醫的國家,多少病人因為無法支付昂貴的醫療費被醫院拒之門外,多少病人因為沒錢而失去了醫治的機會不得不在家坐以待斃。
記得幾年前回滬,老爸患小疾去醫院診治,醫生讓他掛液,幾經周折,幾經白眼,我們終於在碩大的掛液房內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人們要麼面無表情地坐靠在椅子上,要麼怨聲載道喋喋不休,頭頂上方都無奈地懸掛著輸液瓶,霸氣十足的護士就像羊圈裡的牧羊犬,一邊吆喝訓斥著,一邊在患者間遊蕩,說實在的,那情那景,耐性再好都會感覺一股無名火在內心湧動,老爸也以同樣的方法輸了幾瓶液。據說掛液是一種低消費的治療手段,病人們不斷地算計著費用來決定自己如何治療,在陪老爸掛液的半天裡,我滿目周圍的一切,可以說一派狼藉,內心除了傷感還是傷感。上海的夜景再美麗,在我眼裡都是灰暗的。
或許我以前從來沒有入過醫院,我不知道病人的待遇應該是甚麼,三個多星期的感慨,我連做夢都在期盼,中國老百姓哪,甚麼時候生命的價值也可以被重視,甚麼時候生了病也能像澳洲公民那般幸福。我享受著他國的福利,深深為故國同胞的生活環境焦慮,雖然無助,可那是我內心對祖國真誠的永遠不會改變的愛。
遺憾的是那個政府掌握著權力卻不是人民的政府,它寧願多少億地往外拋,一味投下巨資武力維穩,卻從不在乎公民的福祉,國家僅僅服務於一小群既得利益者,底層老百姓失去了人的基本權利,在政府的眼裡他們就像野生動物一般。這樣的國家崛得再高又有何意義呢?每次看到有些人揣著澳洲護照,卻不斷地以所謂的愛國情懷為崛起而歡呼,我悲憤,中國人啊!
2012年8月25日於悉尼愜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