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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紀實文學

紀實小說:天邊那朵雲(上)

一、邂逅

與雲(化名)相遇是在回家的火車上,同住一間臥鋪中鋪的對鋪。那天,我急急的拉著行李上了火車,把自己的行李擺到了行李架上。待雲拉著行李來到時,行李架上已經沒有了空隙,這是個冷漠的時代,只要自己的行李擺放好了,安全了,誰會去管別人怎樣。我冷眼看著雲氣喘吁吁的擦著汗,微笑著請大家幫忙給她行李騰個位置,誰也沒有反應,最後,她的行李被塞到了臥鋪的床下——一個最不安全的地方。她笑了笑,跟大家說了聲「謝謝」,就靜靜的坐在過道裏擦著汗水。

我原本是個刑警,職業的習慣,使我在任何環境裏都能窺視人的內心。車廂裏的人安頓下來後,大家開始閒聊,互問來處去處,雲話很少,總是淡淡的笑著,小憩之後,匆匆的去另外車廂為大家打來了一壺開水,然後端著自己的水杯,爬到床鋪上安靜的入睡了,睡得很踏實,很安靜,像個孩子,看得出,這是個安靜心細的女人。

車廂裏的人聊累了,開始躺下休息,我坐在過道裏無所事事,忽然看到熟睡的雲翻了個身,一個黑色的皮夾子從她的衣口袋裏掉到地上,我走過去撿起來,職業習慣,使我很想打開看看這個夾子裏有什麼。我緊張的打開夾子,生怕她醒來看到,裏面有幾百元錢,還有她和寶寶的照片,還有一個小日記本,打開日記本,那是一本寫滿了詩的本子,娟秀的小字,每首詩下面都寫著同一個名字「李洪志」,我很驚訝,難道她是法輪功?

迅速把皮夾子恢復原樣,這時雲翻了個身醒了,我裝著剛撿到的樣子把皮夾子放到她的床上,她趕緊說「謝謝。」

火車一路疾駛,感覺累了,就到床鋪上睡了起來,昨夜與同事一起喝了太多的酒,使我胃疼,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夢中依舊是觥籌交錯,燈紅酒綠和女人的放蕩淫樂……一個荒謬的令人生厭的年代。

醒了,起身想找水喝,卻看到對鋪的雲已經坐在那裏安安靜靜的看書了,那種宛如被磁石深深吸引的專注,在這個浮躁的年代,已經很少看到了。

我起身下床,卻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左尋右找,始終不見鞋子,沒辦法只好光著腳丫子又上了床。雲在對面一下子笑出了聲,回身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雙一次性拖鞋遞給我說:穿上吧,出差時從賓館裏帶的,還有好幾雙呢……我謝了她,接過拖鞋穿上,然後在過道裏開始找自己的鞋子。

終於,在車廂的一頭的床鋪下面找到了一隻鞋子,然後又從車廂的另一頭找到了另一隻,我拎著兩隻鞋子回到了車廂,雲看到我的樣子咯咯笑著說:你的兩隻鞋子各奔東西去旅遊了。我笑著說:「媳婦給買的,隨她,幹什麼都對著來。」大家都笑了起來,雲也笑了,笑的很開心,臉像朵花一樣舒展美麗。

我問雲是哪裡人,沒想到我們竟是同鄉,這一下她高興了,像個孩子樣訴說著老家的鄉土人情,她說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回家了,很想家。我問她年齡,她說你猜,我說最多30吧,我今年30,看上去你跟我同齡,她笑了,說自己已經40多了,你得叫我大姐姐了。我很驚訝,直視著看她是不是做過美容手術,她害羞地垂下眼簾,我收回目光,說了句:「不像!」

我們互問姓名,她跟我要了QQ號,問能不能加我為好友?我自然樂意,誰不願意跟美女交朋友,更何況我們還是老鄉。

一天一夜的行程,大家已經熟悉。雲對人很有禮貌,談話中透露出的睿智,讓人感覺這是個很有修養的女人,話不多但是溫文可親。大家的距離漸漸拉近,枯燥的行程變得富有人情味。雲拿出水果讓給大家吃,笑著給大家倒水,下鋪的小倆口親切的叫她姐姐,並把QQ加她為好友了,雲很高興的接受。

天漸漸黑下來,大家陸續到站,相繼告別下車,雲提著行李把他們送到門口,揮手與大家道別。

車廂裏有個影子開始在眼前閃現,是個很帥的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一直在暗暗的注視打量著雲。我有點替她擔心,雲也感覺到了,坐在我床鋪的對面,垂下眼簾靜靜的看書,那個男人終於走了過來,坐在雲的對面問:你到哪裡下車?你們倆是一塊的嗎?我看了雲一眼,她有點緊張,我接了句:「我們是一塊的……」那男的繼續問:「你們是什麼關係?」我故意笑著問:「姐姐,我們是什麼關係?」雲淡淡的對我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看自己的書,那個男人直視了雲一會兒,自找沒趣的走了。

雲放下書,對我說:「謝謝你!」她說,自己坐火車曾經碰到過扒竊團夥,曾經碰到過人販子。

這些我見得多了,即便是做刑警執行抓捕任務時,在火車上也曾碰到過帶武器的扒竊團夥,那時雖然我們幾個刑警都帶著槍,但是面對人多勢眾的竊匪團夥,往往也不敢輕舉妄動。我跟雲說,曾經有個同車廂的女人,遇到竊匪在火車上明搶,馬上鑽進我的被窩,謊稱是我老婆躲過了那場扒竊。雲歎了口氣說:這個世道太亂了,有時候亂得都想像不到,很可怕,不過你遇到的那位女士也太果敢了,假如你是個色狼怎麼辦呢?

我笑了,是啊,雲說的很有道理,雖然那時我還是刑警不是色狼,但是年輕氣盛的我,那次卻因此背叛了婚姻。雲又坐在那裏靜靜的看書了,也許,我在想,她是在思考什麼吧?

車到站了,我們一起下了車,雲跟我道別,各走各的,我默默跟在雲身後,職業的習慣,使我擔心火車上那個男的會跟上來糾纏她。

雲一個人在漆黑的夜色裏,拉著行李走著,秀麗的身影漸漸融入夜色,快到一家賓館時,她回過頭來,看著後面的我說:這家賓館挺乾淨也挺安全的,你還是在賓館住一晚再走,晚上打車回老家會很危險的。我問她去哪裡住,她說去附近親戚那裏,我們就此別過。

我還是很不放心,希望能看見她的親戚來接她,就偷偷跟在她身後,卻見她拉著行李走了段路,然後拐進了另一家賓館。她對我撒謊了,看來她對我已經有了防備之心,這作為一個女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她的家到底在哪裡呢?一個孤身女子,為什麼就沒有人接站呢,她的丈夫呢?為什麼整個行程中都不見她有電話打來?難道她是單身?

在賓館住下,毫無睡意的我上網去查看她的QQ日誌,她愛好廣泛,寫一手好文章,文風細膩秀麗清新,多是對自然、生命、音樂和攝影的欣賞和審視,整個空間看不到那些濫情的東西。應該說,這是個智商很高、很有素養的知識女性,有自己獨特的審美視角和欣賞空間。但是隱約我也發現,在感情方面她隻字未提,有些日誌裏顯現出女性多愁善感和失落的情緒,相冊裏只有她和她的寶寶,卻不見她的丈夫。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我很想知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