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逼宮歸唐再為帝,乾坤回轉非己功
聖歷二年(己亥,公元六九九年),太后衰老多病,母性漸濃,開始思念李顯。左右忠臣乘間曉以人倫親情,太后隨即接回李顯,復其皇太子名位。
神龍元年(乙巳,公元七零五年),則天太后病勢沉重。太后男寵麟台監張易之、春官侍郎張昌宗兄弟居中用事,禍害朝廷。鳳閣侍郎張柬之、鸞台侍郎崔玄暐與中台右丞敬暉、司刑少卿桓彥范、相王府司馬袁恕己密謀誅殺張氏兄弟,進而逼迫則天讓位。
此事若要成攻,必須軍隊支持。於是,張柬之想到了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於是,乘間探其心意道:「將軍今日的富貴,是誰給的?」多祚明白張柬之所言,流涕說道:「都是大帝高宗所賜。」柬之說:「現今大帝之子為張氏二豎所危,將軍不思報大帝之德嗎?」多祚說:「如果這樣做有利於國家社稷,一切聽憑相公安排,我不敢顧及自己和妻子!」於是,指天地發誓,決意追隨起事。
李顯太子居住在北門。桓彥范、敬暉謁見,屏退左右,將誅滅二張計策稟告太子,太子同意了。
於是,柬之、玄暐、彥范與左威衛將軍薛思行等,帥左右羽林兵五百餘人至玄武門部署,遣右羽林衛大將軍李多祚、羽林將軍李湛及內直郎、駙馬都尉王同皎詣東宮迎太子主事。
太子前次被遊說同意舉事,但真要舉事時,忽然疑懼起來,吱唔著不敢出來。
同皎說:「先帝以神器付殿下,橫遭幽廢,人神同憤,二十三年矣!今日天祐李氏,眾臣同心協力,誅滅凶豎,復李氏社稷,願殿下暫至玄武門,以副眾望。」太子推脫道:凶豎誠當夷滅,然皇上貴體不安,恐怕受不得驚擾,還是以後再說吧。
李湛說:「諸將相不顧家族以徇社稷,殿下臨陣不出,不是把這一干忠臣放置到油鼎湯鍋裡了嗎!請殿下親自出來以絕禍患。」這樣,太子才決定出來。
但李顯實在是害怕,腿腳酥軟,遍體顫動。同皎只好扶抱其上馬,眾人簇擁李顯至玄武門,斬關而入。張柬之等斬張易之、張昌宗於廡下,進至太后所寢長生殿,環繞侍衛。
太后驚起,問道:「亂者誰邪?」張柬之道:「張易之、張昌宗謀反,臣等奉太子令誅之,恐有漏洩,故不敢事先稟告皇上。陳兵宮禁,罪當萬死!」
太后見太子立於邊上,問道:「真是你發起的嗎?小子既已誅滅,你還不回東宮去?!」太子本就戰慄,聽母后一說,立馬就要轉身出門。桓彥范扯住,進前說道:「太子怎麼能就這樣回去!以前,天皇以愛子托陛下,今太子年齒已長,久居東宮,天意人心,久思李氏。群臣不忘太宗、天皇之德,故奉太子誅賊臣。願陛下傳位太子,以順天人之望!」
李湛,李義府之子也。太后見之,對他說:「汝亦為誅易之將軍邪?我於汝父子不薄,不想竟然也有今日!」李湛慚愧不能回答。
太后又謂崔玄暐說:「他人皆因別人舉薦而陞官位,惟卿朕所自擢,亦在此邪?」崔玄暐回答說:「今日之舉,正是為了報陛下的大恩大德。」
太后喟然長歎,閉目不語。
於是張柬之等收張易之家族在官者,皆斬之,與張氏兄弟一併梟首於天津南。
是日,袁恕己跟隨相王李旦統領南牙兵以備非常,搜捕張易之黨羽關進監獄。
甲辰,太后下制,命太子監國,赦天下。以袁恕己為鳳閣侍郎、同平章事,分遣十使繼璽書宣慰諸州。
乙巳,太后傳位於太子。
中宗即位。赦天下,惟張易之黨羽不在其列。原先被周興、來俊臣等所枉者,鹹令清雪,子女配沒者皆免之。相王加號安國相王,拜太尉,太平公主加號鎮國太平公主。皇族先配沒者,子孫皆復屬籍,仍量敘官爵。
庚戌,以張柬之為夏官尚書、同鳳閣鸞台三品,崔玄暐為內史,袁恕己同鳳閣鸞台三品,敬暉、桓彥范皆為納言,並賜爵郡公。李多祚賜爵遼陽郡王,同皎為右千牛將軍、琅邪郡公,李湛為右羽林大將軍、趙國公。自余官賞不等。 二月甲寅,復國號,依舊為唐。(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