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傻瓜會上當。」──無名氏
在診斷財務病徵這件事情上,大多數經濟學家都不願意有什麼就說什麼。
他們告訴自己,無論人們將自己的財務管理得多麼糟糕,總有一些因素──也就是偏好──將它合理化。
舉一位名為傑克的中年高收入份子為例,他有兩個年幼的孩子,妻子為全職家庭主婦。
傑克擁有一輛頂級的Lexus房車、一台漂亮的汽艇,有高級鄉村俱樂部的會員證,大致如此。
不過傑克也幾乎沒有任何正規的資產,只有一個小額的退休帳戶,壽險也很少。他也幾乎沒有任何儲蓄,除非你認為不斷付清高額的信用卡費也叫儲蓄。
現在,你可以說傑克是個瘋子,我們也這麼認為,但許多經濟學家並不這麼想。
他們會說,傑克跟任何人一樣理性,只是有些異於常人的偏好,導致他在年輕時揮霍,老年挨餓。
他們還會指出,假設他的偏好迫使他去存更多錢,非但無法提高、反而會降低他財務上的福利。
請注意,經濟學家捍衛消費者主權(consumer sovereignty)──技術上稱為顯示性偏好(revealed preference)──不論多麼荒誕不經,都是基於一個好的理由。
承認人會有不好的偏好,會讓經濟學界走向災難,尤其會損害很大一部分的經濟學理論,從亞當斯密(Adam Smith)的主張開始:一個有競爭力的經濟體,應該任其自生自滅,有效地分配資源,猶如一隻「看不見的手」。
經濟效率,就如第一個為此名詞定義的二十世紀義大利經濟學家帕列托(Vilfredo Pareto)所說,意指你不可能讓某個人變更有錢,而不會讓其他人變得更窮。
「任其自生自滅」就是指不讓政府的手介入經濟。
但是,如果人們無法判斷自己想要什麼,或理解他們的決定可能帶來的影響,「更有錢」和「更窮」這二個詞,以及經濟效益的概念就會開始失去意義。
此外,自由放任的政府政策的充分理由也會開始動搖,如果傑克危及的不單單是他自己的未來,還包括妻子和孩子的未來,情況尤為如此。
如果世界上第一個真正的經濟學家亞當斯密,當初寫的是《國家的貧窮》(The Poverty of Nations)而不是《國富論》(The Wealth of Nations),經濟學的專業肯定一開始就會分歧。
若不著眼於個人選擇的價值以及競爭市場迎合該選擇的奇蹟,經濟學界就有可能公開承認經濟病徵,並開始尋找治癒之道,因為它是根據這個假設建立起的科學──在知道和滿足個人欲望的這個部分,每個人基本上都是健康的。
還好,醫學界採取不同策略。與其僅將疾病描述成一種健康的異常表現,醫學界將其任務視為治癒病症和預防死亡。
想像一下,如果你的醫生告訴你,你有癌症一點也不意外,你的體質非常容易產生癌症,癌症是細胞生長的一種特殊表現。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最好趕快找一位新的醫生。
當談到個人財務狀況時,經濟學家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治療者。若冠上這個頭銜,他們之中會有許多人感到驚恐。
但有愈來愈多人不會這樣覺得了。此外,該行業正逐步由視家庭充滿了完全理性的經濟行為者,變成視家庭為充滿了經常犯錯的人,即便在最簡單的選擇設定上。
這種情況可能和大多數的人從來沒有學到如何以經濟學的語言去讀、去寫和去說有關。
※ 形成理財文盲的社會
《國家地理雜誌》某個經常被引用的民調顯示,年齡介於十八至二十四歲的美國人中,有百分之十一沒辦法在地圖上找到美國,百分之二十九找不到太平洋,百分之五十八不知道日本在哪裡,百分之六十九找不到英國,以及有百分之八十五不知道伊拉克在哪裡!
對我們的教育體系而言,這個報告值得注意,它也可以說明當談到財務相關的東西時,為什麼有這麼多人會茫然不知所措。
地理、歷史和社會是每個人在校必讀的學科,這些學科對在什麼地方可能遇到太平洋這樣的常識,提供了合理且正確的判斷力。
但個人理財不是學校課程的一部分,怪不得大多數人對於個人理財,比在地圖上指出英國的位置更毫無頭緒。
學校課程裡沒有個人理財這個項目,僅僅以簡短的代數例子或一個選修的經濟學課程取代。
有一半高中畢業生──不繼續上大學的那一半──在離開學校後,接受正規理財教育的機會就沒了。
繼續升學的那一半也面臨著沒有經濟學或財務課程可以學習的窘境。沒錯,很多大學生會修讀這些課程,但大部分的人沒有。
事實上,如果你將那些沒有上大學,以及那些上了大學、但沒有修讀經濟學或理財相關課程的人數相加,大部分的美國人成年後都沒有受過正規的理財教育。
當然,你可以透過很多非正規的方式來自我教育:徵詢親友意見;向雇主請教;閱讀報紙財經版;買理財規劃相關的書籍和雜誌;與股票經紀人、律師、會計師、保險經紀及銀行業者聊聊;聽廣播裡的理財規劃師開講;也可以付錢找財務規劃師諮詢以及尋求建議。
我們之中有很多人會做這些事,但我們理財知識的總和,並沒有比一個高中畢業生強多少。
其中一個跡象來自近期美國教育部的某個研究,該研究顯示,若沒有計算機或收銀機的協助,百分之八十的美國成年人無法正確地找零!
一九九三年,在史丹福大學經濟學家貝恩罕的支持下,美林證券對一千二百位戰後嬰兒潮世代的人做了一個很短的理財知識測試。
結果不怎麼好看,有五分之四的人沒有通過測試,即滿分為一百分,他們的分數在五十五分以下。
下列是戰後嬰兒潮世代沒答對的部分:將近三分之二的人對道瓊工業指數的價值毫無所知;有三分之一的人認為投資一千美元、利率百分之八,三十年後最多只能拿到五千美元的錢,但正確答案是一萬美元或以上;有一半的人誇大了通貨膨脹率至少三分之一;有三分之一的人大大低估聯邦債務的規模。
有趣的是,較年長的人答得並沒有比較年輕的人好,男性表現得比女性好,白人表現優於黑人,大學畢業生表現比高中畢業生好,而有錢人答得並沒有比窮人好,不過兩者之間差異很小。
值得注意的是,五分之四的人自稱沒有或不具備相當程度的理財知識。但即使是那些自認具備了相當理財知識的人,測試出來的結果也很糟糕,得分並沒有比那些自稱「沒有任何理財知識」的人高。
除了對其理財知識相當有信心外,有三分之二戰後嬰兒潮世代的人,形容他們的個人財務狀況是「相當安全或很安全」,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預估退休後生活水準會下降。
不幸的是,戰後嬰兒潮世代的人不僅在知識上欺騙自己,在退休準備這件事情上也欺騙自己。
取他們之中財富與收入比率最低的四分位數的人來看,你會發現儘管幾乎沒有存款,這組人當中仍有超過一半宣稱他們的財務狀況「相當安全或很安全」,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人預料他們退休後要維持生活水準會有一定的難度。
事實上,我們大多數的人(包括作者)都認為,我們在財務上比在實際上聰明多了,而且對於財務狀況過於樂觀並不代表我們一無所知。
相反地,在同一份美林證券的研究所顯示,那些理財知識較豐富的人(測試分數最高的那群人)將收入存起來的比例最高,在其他的事情上都差不多。
所以理財知識是重要的,累積更多的理財知識則非常重要。
※ 「瞎子牽盲人」式的理財傳承
有一件事是我們年輕時必須知道的,就是在理財這方面,有哪些我們的父母做過,哪些沒做過。
在同一份美林證券的研究報告中,受訪者被問及他們的父母比起平均值是否算是節儉,隨後再與受訪者本身的儲蓄行為比較。
不出所料,父母特別節儉的戰後嬰兒潮世代,存的錢比那些父母存款很少的人還多。
孩子會承襲父母的偏好、經驗和行為,這是人之常情。
我們之中有很大一部分的人會認同父母的行為,如果他們是共和黨人,我們就會變成共和黨人;如果他們是民主黨人,我們就會變為民主黨人,這些習慣很難打破。投票給另一個黨,感覺就像背叛自己的家族。
據說亞洲人普遍特別會儲蓄,並會將儲蓄的美德傳給下一代。
這個說法是否有任何事實支持呢?有。
克里寇夫和他的兩個同事做過一個實驗,要求波士頓大學的大學生具體說明在各種假想情況下可以存多少錢。結果,亞洲和亞裔學生所提出的存款數目比其他人高!
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經驗,對我們的理財規劃和儲蓄行為也會產生重要的影響。若有近親經歷過一次理財上的重大挫敗,我們就似乎比較能夠專注儲蓄。
負面的部分在於,如果親友在理財上一帆風順,我們當然也會假定我們的理財之路也會一樣順利。
這裡的問題是,僅跟隨著父母的路線走,缺乏理財路線圖的指引,一般不可能成功。
這方面有個數據值得我們注意,那就是根據美林證券的調查,戰後嬰兒潮世代的人有超過三分之二依靠父母、朋友或自己的判斷,做為理財訊息和建議的主要來源。
那些具有大學學歷和收入較高的人比較可能會依賴理財規劃、理財規劃軟體或理財出版品──但這類的人並不太多。總之,在理財規劃這部分,常常是瞎子牽盲人。@(待續)
摘編自 《25歲後一定要懂的40則理財處方箋》 商周出版社 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