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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政評論

陳思敏:樓起樓塌 農民工的城市悲歌

【大紀元2011年06月14日訊】中國第一份以「摩天大樓」數量來衡量城市競爭力的研究報告《2011中國摩天城市排行榜》指出:未來3年內,中國每5天就封頂一棟摩天大樓。5年後摩天大樓總數將超過800棟,是美國摩天大樓總數的4倍。而目前正在興建的摩天大樓就超過200棟,這一數量相當於現今美國同類摩天大樓的總數。

在這份唱讚歌的研究報告中,值得注意的是,以中國的總體經濟規模,是無法消化數量如此之多的摩天大樓。而這些非興建者自用,絕大多數是由房地產開發商投資的摩天大樓,在興建完成後將面臨銷售或出租的壓力,一旦經濟景氣反轉,過度投資將造成這些摩天大樓泡沫破滅的風險。

不管樓起,不管樓塌,在建物落成那一刻,有一群人又將收拾行曩、背起包袱,趕赴下一個工地。黃色安全帽下覆滿汗水與塵土的倦容,滿身髒污扛著鐵鍬遊走在城市的邊緣。他們是萬丈高樓平地起的城市建造者,卻被城市所遺棄,精美的現代化城市,容不下他們破落的身影,對於城市繁華的生活,他們只能站在霓虹閃爍之外的陰暗角落,遠遠的觀望。

農民工,為了謀生與翻身,他們在自己的國家成為異鄉人,在城市與城市之間不斷移民遷徙。

失去賴以生息的田地,在勞動系統中被重重剝削,得不到作為工人的基本權利及國家法律保障,他們既不是農民,也不是工人。在分包勞動體制和城鄉戶籍制度下,他們既不溶於城市也疏離自己的家鄉。

為了改善生活、改變命運,他們懷抱各種憧憬和夢想來到五光十色的大都市。但沒有人能向他們保證,他們付出勞力一定能賺得甚麼。遠離家鄉,其實是一場人生的賭注;家人分隔、親情失落、生存壓力、前途迷茫,他們在都市叢林中,走一步算一步。

他們是造就中國成為世界工廠的螞蟻雄兵,沒有工會組織,也幾乎沒有任何權益保障,更不能享有因為城市經濟發展帶來的社會福利。正如他們矛盾又迷離的身份,這個國家最具勞動生產力的龐大群體,卻被遠遠拋在國家的經濟利益之外。在政府官商累積大量財富的分化之下,他們落入社會最底層,不論如何辛勤做工,他們所得依舊卑微。

而在中國每年1億多進城打工的農民工中,有超過30%近4000萬人投身於高危險的建築業,用他們的血汗與苦力打造世界最大的工地,但他們卻有一張模糊的臉孔與破碎的工作保障。

相較於其他農民工從事的行業,絕大部份建築農民工在僱主省成本考量下,至今連一份勞動合同都沒有,只能依附大大小小的包工頭。他們要在缺乏防護的勞動環境中冒著生命危險,忍受超時超長的粗重工作,生活條件也惡劣不堪。而辛苦一整年的工資,更是常常被隨意剋扣或拖欠。

佔建築業第一線從業人員90%的農民工,一年四季的露天作業,夏天要頂著烈日高溫,冬天要冒著寒風刺骨,高空要攀爬鷹架,打樁要潛入地基。而危險的建材與工地讓生命變脆弱,由於安全設施不足,常常造成不少農民工輕傷變殘,重傷成死的不幸。

白天體力的極度透支,晚上卻難以安眠。上海某工地,在室溫高達攝氏四十度的房間裡,七張雙層床要睡十六個人,夏天蒸籠似的工寮,讓高溫中暑猝死意外頻傳。而北京甚至連臨時搭建的工棚都沒有,在寒冬冷冽低溫下,27名農民工只能在工地附近在天橋下,蓆地而睡一個多月。期間遇大雨,所有的人渾身抖索圍坐在被雨水浸濕的被子,相互取暖直到天亮。

但對農民工來說,再惡劣與危險的工作環境,也比不上拿不到出賣體力的血汗錢。

建築業工程特有的層層轉包制度,成為拖欠薪資的重災區。由於絕大多數的農民工並未簽定工作合約,即便簽了,也多是條款一面倒向資方的霸王合約,而由地產開發公司總包後,再由二包方到工人,層層轉包有的竟然多達六、七層以上的勞務公司,讓農民工根本不知道公司在哪裏,真正的僱主是誰。一旦拿不到工資,討薪的過程不但繁瑣,過程更是曠日費時。

而相關政府單位,有法不依,執法不嚴。對教育水準普遍不高的農民工,討薪程續複雜難懂,為了討回欠薪,要經過勞動仲裁、法院審理等階段,時間漫長且最終還未必能確實執行。因此,有人心灰意冷而忍痛放棄。但是,不能期待別人流血為自己換取正義,更多的人選擇自力救濟,進而採取越來越激烈討薪手段,由此引起的悲劇也不絕於耳。

如果說沒有任何社會保障、沒有養老及醫療保險,沒有因工致死傷殘的職災賠償等基本人權,都還可以忍受的話,那對於諸多黑心企業、僱主的惡意剋扣、拖欠,甚至拒付工資,常把農民工逼上樑山,不惜用自己血肉身軀換回討薪正義。

不論是惡意欠薪或是資不抵債,案例不勝枚舉:2009年長沙市一位劉姓男子被積欠4萬多工資,自1995年起歷經14年討薪仍無下文。而妻子罹癌,需錢救命,走投無路選擇跳樓輕生。而欠薪的僱主,就是層層轉包下的承建商之一,但他也正為自己的應收工程款與開發商打官司,而無力支付劉姓男子的工資。

在一個聲稱告別貧窮、走向富裕的國家,農民工還是貧窮的一無所有。

當高樓拔地而起,做為主要勞動力的農民工,卻只能在商業生產結構的夾縫中求生存。由於戶籍制度造成的就業、福利歧視等原因,讓農民工成為次等公民。相較於全中國的平均薪資而言,農民工的一般薪資,只有國營部門職工的一半左右,而在某些地區薪資比例差距更大。例如北京,國營職工工資是民工的2.7倍。

2009年富比士中國前10名超級富豪中,房地產商就囊括了5名,房地產是暴利產業,可見一般。當他們坐享這些農民工出賣體力、甚至性命,為他們所堆砌富可敵國的財富頂端時,往往最底層的包工頭,面對所帶領的一班工人,在工程結束卻拿不到任何工資時,三十幾個壯漢抱頭痛哭是常有的事。

當北京的高樓因他們而起,當上海的城市因他們而建設,當城市的建築被看作文明社會的象徵,沒有棲身之處的他們卻被最不文明的對待。當住房和城鄉建設部的官員沾沾自喜表示:目前中國的建量超過世界一半,擁有世界最大的建築市場。而建築業及房地產業,更是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

在官員眼中只有世界最大、世界最高的虛榮中,被漠視的農民工猶如家鄉的難民,城市的過客,繼續在城市之間不停流浪,下一站是否還有工作?積欠的工資是否要得回來?為甚麼黑心的僱主可以凌駕在法律之上?如何改變冷酷的包工制度?當中國主流媒體認為既不「正面」,也不「體面」的農民工不宜出現在鏡頭前,誰來為他們少的可憐的權益發聲?

當眾人陶醉在高樓大廈所虛偽建構大國崛起的夢中時,官員則對農民工實質權益的遠離現實,弱勢的他們需要的是媒體更多關愛的眼神與國家公平的對待,讓他們在親手打造的城市能有合法的容身空間與應享的公民權利和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