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到來，對在校生而言是學期的結束，對於畢業生則是另一個學習階段的開始。曾經教過的畢業班學生即將上高中，特別來學校辦同學會。幾年不見，他們彼此熱絡寒暄，每個人對未來都充滿希望，我心中感到無限的欣喜。

從小就品學兼優，正朝他的志願繼續邁進的小迪說：「老師，我考上了理想高中，以後想念一所好大學。」阿麗還是像小學時一樣懂事的講：「老師，我想讀高職，畢業後就可以分擔家計。」阿翰回答：「我想讀軍校，將來就不用擔心就業問題。」他如同父母的期望一樣，未來即將成為職業軍人。

我問：「小琦，你想讀甚麼學校？」記得小學六年級的小琦一派天真，每天只顧著玩耍沒有明確的志願。儘管我常告訴他們：「要多想一想自己的處境，發揮自己的優點，去開展屬於自己的人生；明白自己的缺點，盡力去彌補生命的缺憾。」但她總是無憂無慮的生活、不太積極的學習，所以成績一直維持在普通的水準。

令人意外的是，畢業後她相當努力讀書，成績逐漸進步，國二後成績就維持在班上的前三名，國三時更當選全校模範生。小琦說：「老師，我想讀五專，畢業後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希望以後能組織一個幸福的家庭。」聽到她明確而踏實的願望讓我十分高興。

我接著又問：「我記得小學時你的成績很普通，為什麼升上國中後成績突飛猛進，又能當選全校模範生呢？」她回答：「老師，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想通了。我以後不想再過我爸爸這種日子，我也不想讓我的孩子過我現在這種日子。」

小琦父親的工作是開砂石車，因為貪玩，在她小學時，欠一大堆債務，經常有債主上門討債。小琦母親為了支撐家庭生活開銷，白天採茶、剪香菇，晚上又要到餐廳端盤子。但無法負擔經濟重擔的小琦父親卻愛喝酒，喝完酒就鬧事，上警察局是家常便飯，有次更因喝酒車禍肇事撞斷腿。她父親這種不負責任的生活方式，讓小琦母親相當困擾，也造成小琦心理嚴重負擔 。

小琦說：「老師，你以前不是常常告訴我們要想清楚自己的處境嗎？後來我想清楚了。」有一天，又有債主來討債。她爸爸、媽媽從後門跑出去躲債，只剩她和哥哥在家裡面對債主。債主說她爸爸欠錢不還，他們除了說對不起，也不知道說什麼。到了半夜，債主終於離開，這時她爸媽才回來。她回想：「我躺在床上，聽到客廳門輕輕被推開，覺得日子過的很辛苦。我望著天花板，終於想清楚自己的處境。我想過和我爸爸不一樣的人生。那天起我開始用功讀書。」

我接著問她：「你爸爸現在情形如何？」原來砂石場老闆把他爸爸開除了，他爸爸於是轉當長途貨車司機。現在的小琦爸爸經常一出門就要好幾天，雖然辛苦但是薪水比較高，也變得比較有責任感。現在除了還債，每個月他還會拿一萬五給小琦媽媽，有時出遠門前，還會塞一千塊在小琦的枕頭下。小琦說：「我想他也想把家庭的責任擔起來。」聽到這裡，我高興的答：「真好！他也想清楚自己的處境。你不想過你爸以前的日子，他也不想過自己以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