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篇寓言故事:一隻蟋蟀整天不停的唱歌,給金秋增色不少,螞蟻卻忙著晾曬過冬的糧食,蟋蟀餓得半死了就找螞蟻借糧,螞蟻說:「整天只知道唱歌,也不知道為生計發愁,現在挨餓了,活該!」不久蟋蟀凍餓而死,螞蟻們急忙過來,把蟋蟀拉回去當作更好的大餐了。
很不幸,相同悲哀在人類也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也許很多傑出的音樂家、畫家、詩人、作家都是蟋蟀轉世的吧,他們生前養活不了自己,有的甚至窮困潦倒,鬱鬱而終,全部的靈魂和熱情投入了對藝術無止境的追求之中,在苦短的人生裏創造了人類文明的永恆輝煌。他們死後偏偏有一大批人來靠他們養活,寫寫回憶性的文章的親友、寫研究論文的學者、藝術收藏家,如果這些親友、學者當時袖手旁觀的話無疑就是螞蟻轉世了。
典型的例子比如曹雪芹,誰都知道曹家沒落後,曹雪芹過著極其貧困的生活寫《紅樓夢》,死後草草下葬,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再看看現在的紅學專家那個活得都比曹雪芹滋潤。齊白石老人靠賣畫為生,抗日戰爭期間任憑日本人怎麼拉攏收買,就是不給日本人畫畫,雖然也有些積蓄,但生活還是很簡樸,就連家人吃米都得自己親自管理,以免浪費,可是現在白石老人的畫作哪幅不是幾百上千萬元的,真的肥了後來人了。
看上去人世間就是那麼不公平,不知多少人為「蟋蟀」鳴不平,不知多少人以自己為「螞蟻」暗自高興。然而「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乎」,很多西方財團的董事長、大老闆富可敵國,卻冒著生命危險經常去人跡罕至的地方探險,為什麼呢?我想人類的物質享受也就是那些東西,可是精神上的享受,對生命偉大輝煌的體味是無止境的,哪怕一個人體驗到了一點,就像上帝給他敞開了一扇門,當他看到了那扇門外的壯觀世界後,就像撲火的飛蛾一樣朝那裏義無反顧地奮進,所謂無限風光在險峰吧!
或許真的有天堂,那麼塵歸塵、土歸土,做了人間的「蟋蟀」就是選擇了聖潔的天堂。慶幸做著「螞蟻」的就永遠的在滾滾紅塵中為生計、為口腹之欲的忙碌著——沒有新意、沒有盡頭的奔波!也許有人會問:「誰知道真的有沒有天堂,何苦要冒險失去現實的利益呢?」那麼我會說:「你連向衣食範圍之外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上帝把他的扇門擺到了面前你也不知道呀?」如果一個人覺得茫茫天地不是衣食之樂所能涵蓋的,那扇門外的世界是壯觀殊勝的,那就鼓足勇氣去做人世間的「蟋蟀」吧!
──轉載自新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