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9月1日訊】人馬在咱們部落歇下,重華領堯四處走,走哪人追著瞅。「麼好瞅?天高帝遠,八竿子打不著俺。」老漢尾柯蹲地下曬日頭,掌搓弄胸上土垢,朝人堆拋一句。人堆走遠,蔻丘從地裡也傳來一聲喊:「不治治大水,上這哄銀咋地?」
眉毛月抱上舊月,大馬捲一地塵土打遠處奔來,地龍般一路滾。馬背上土布衫漢子曬得黑漆,眼眸子灼灼燒。堯的素葛長衣、灰髮鬚暗了一層,眼珠子卻晌午日頭般透亮。大馬後頭拉一籠籠奇獸、良木、種子,馬仰頭打響鼻、蹄刨地,大屋外停一地。
粗木籠裡,獨角獸紅了眼低吼。部落老少追馬車奔來,圍上籠子七嘴八舌瞅籠中獸。
「這角朝天刺,銀觸上活不了!」
「四隻腿楞短,笨不溜逑!」
「瞧這獸紅了眼,它恨呢。」
「恨麼?」
「恨銀呢,恨麼。」
籠中獸垂下尖角撞籠子,籠晃得嘩嘩響,嚇得人、娃兒跌一堆。
白苣領土布衫漢子牽馬飲水、食糧草,聚落裡磨石刀宰豬、牛,豬聽了磨刀聲拱鼻子厲聲嚎。漢子抬千斤缸倒上一碗碗老酒,女人把野菜堆高,黍、粟米擱灶上煮。
「把銀磨得黑蠻子似!」女人蹲灶前煽火。「咋不拉個巨銀來俺瞅瞅?」
大馬低頭食草,熟黍、烤牛肉香瀰漫聚落。土黃狗、大黑狗地下打轉狂吠,牛羊紅了眼哞哞叫,黑鼻頭叫香味濕透。部落老少圍土布衫漢子食酒肉、聊大話,漢子比手劃腳說東邊食生肉的野人,家雀嘰喳喚一宿,篝火滅盡了人才入屋睡。夜裡月黑、吹大風,部落夢一宿東海鱷的蚌刀牙、揮大刺棒追來的大腳巨人。
人馬在咱們部落歇下,重華領堯四處走。他倆一個灰陶、一個黑陶似,拙拙的,走哪人追著瞅,來荻趕羊羔、娃兒牽牛跟人堆後頭哞哞叫,天上大雕、鳩追著飛,黑鴉鴉一片。堯、重華倆人走地裡說不盡的話,水塘裡老牛探出泥頭,月牙角、鼻穴上淌黃泥水。牛大肚裡低吼一聲,羊羔擠一團,四蹄踏壞聾老漢地裡的黍。
「麼好瞅?天高帝遠,八竿子打不著俺。」老漢尾柯蹲地下曬日頭,掌搓弄胸上土垢,朝人堆拋一句。花羊咩咩叫,朝他泥腿上磨。
水塘邊上是大刺綠果樹,樹下是麻地。地裡,幾個漢子彎下腰割麻。一旁麥地裡人埋頭蹲著不動,似塊石頭。
「蔻丘,瞧哪個在這!」人朝石頭嚷。
「哪個?」石頭打直腰望過來。
「吆,沒長眼?」來荻擠人堆裡罵。
「俺地種不來,不同趕羊娃鬧。」蔻丘彎下腰。
「是堯帝!」人齊聲嚷。
「哪個也顧不上。」蔻丘埋下頭,地裡又蹲個石塊。
人堆走遠,地裡傳來一聲喊:「不治治大水,上這哄銀咋地?」
黃葉大琅樹下是老祭祀屋。雨雪浸久了,茅草黑、沉,壓屋頂上,髮絮一般斜刺下。長版立著圍一圈,版腰上束一圈生苔老樹皮。祭祀屋大、梁高,立聚落裡似一亭母菇領小菇。遇上山裡走來的綠眼狼、黑毛人熊,趕羊、牧牛娃把牲口牽大屋裡躲。屋地下,彩石子嵌一頭長尾巴大虎,虎嘴裂開,似笑非笑,瞅著人威風又慈祥。祭祀時掃淨,虎一對黃眼珠透亮,活物一般瞅人。人若幹下虧心事,一瞅虎眼睛兩腿直哆嗦。
人隨堯擁入大屋。屋樑高,人一入這屋靜下來,怕自個說的胡話污了老天耳朵。壁上方洞擱一紅陶,陶肚裡燃火種。
「上回沒細瞅,這虎眼眸子隨人溜。」堯背手走圈子,歪頭瞅大石虎。「這兒祭祀及時?」
「白羊羔、大黃牛上山泉洗淨,山坡大雨樹下縛一宿。老巫紅泥塗面上、一身紅裳,掌擊土鼓舞起來,舞得風雨凝住了,老少瞅得動彈不得。」
「人說東山老巫識靈,末叫好果埋雪地。重華,領我拜拜。」
「俺出娘胎老巫卜的。是靈。」
人嚷著從祭祀屋穿過聚落,一路上牛哞、狗吠,大堆人擁至老巫茅草屋前。老屋壁上砌海貝,門上掛雉尾、大角鹿頭骨,門前曬一地藥草、獸骨。人聲一路嚷來,老巫早戴上三角帽弓背脊立門前。大黑熊皮裹一身老骨頭,好似樹丫上癟果子。
屋裡,枯藥草、卜骨掛一壁。屋裡暗,老巫破三角帽上垂污穗子,一臉枯黃皮,青眸子陷眼骨穴裡,兩朵暗火般燒。屋裡沒風,卻似有風影子拂她臉上,臉活似死人骨,人瞅著卻不怕。
「人說東山老巫見的雨雪可比太山神木。老天把聰慧給了巫覡,似山神叫穴窟守自個兒寶貝,少了巫,人得罪老天啊。」堯望入老巫一對青眼穴。
「俺朽木一根,聽天說話罷了。堯帝若要聽,天耳開了,一樣聽得。」
「天耳老天賜的,哪能就開?黃帝時造字,天撒下黃米、夜鬼哭,今兒人把字刻上紅陶罐、獸骨,不知天意咋樣?」
「不是老天叫倉頡造字,他哪能?老傢伙額上生對眼,早定下的。百姓今兒不文,日後都得識得。銀眼前不知意思,千歲後,後銀瞧陶片上刻字也不知深淺,麼也沒丟。堯帝,毋憂心,老天有旨意,不是俺們憂心的地方。」老巫青眼眸子瞅著堯,細了細。
「字的意思深,東山巫覡有毋理出先後,也好傳人?」
「有些字夢裡瞧見,日頭一蹦出便忘。有些字小時識得,老朽了識不得。就要入土的銀,哪顧得上沒心沒肺的字?」老巫頰上鼓兩兜圓,牙蛀得黑黃。「堯帝要字得尋東山覡。鮑四方遊,不到星斗南移不回。」
「咱在都城便聽老巫神,老嬤嬤,包哄人。」堯盯上老巫青眼眸子,笑著說:「我今日便要老巫的字。把東山大字攜回中原,叫天下字連一塊,老天瞅了歡喜。」
「不枉堯帝今兒來,老巫送你一字。」老巫拿枝子沾水,地下畫三個三角,中央大兩頭小,三角上畫雲,雲上浮一圓。
「啥意思?」堯偏頭瞧地下。
「日頭。這是山。」老巫拿枝子指。「便是日頭浮雲朵上初升。」
「咱中原四山鳥、龍、熊、虎各圖騰部落結盟,地上日頭初升一般。老巫今兒送這字非偶然。」堯灰眼眸子望著老巫。
「把這字畫上天子旗?」重華立一旁問。「把日頭畫得紅彤彤,好瞅得緊。」
「日頭下畫朵瑞雲,雲尾巴捲高來,似這字一般。找敤手,大旗、馬車蓋上全畫上!」堯身子坐直了,灰眼灼亮。
老巫把地下畫抹去,抬眼望堯:「東山部落把字刻上罐、鼎,散入銀家,陶上字傳得遠。俺領堯帝上陶場瞧瞧?」
「東山燒的陶不一般,人人稱奇。」堯立起身,樹幹一般直。「老巫,領上!」◇
本文轉載自《新紀元週刊》第186期【創造】欄目(2010/08/19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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