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高中同學十周年聚會的日子。第一次接到同學的通知，聽到「十周年」三個字時，吃了一驚。停下手頭所有的事情去算時間，果是十年了。十年的時間，足以讓我們從懵懵懂懂的青蔥歲月過渡到忙忙碌碌的成年生活，也足以讓我們忘卻。

以前的班長阿潔、團支書小複都已經沒了消息，而我這學習委員也沒時間組織聚會。看來，曾經聯合處理班上大小事務的「三巨頭」，似乎都銷聲匿跡了。現在主事的竟是當初默默無聞、為人低調的小吉。人世間就是這樣，變化無時無刻不在發生。小吉很辛苦，挨個給同學電話，記錄每個人最新的聯繫方式。

小吉提出同學聚會時，我讓他聯繫當時的老師，一定邀請老師們參加。做學生的，我們應該表達一點謝意。聚會的地點，沒有定在老家，我反對了好一陣子，責怪小吉他們不體諒。如果是在老家，可能老師們就答應去了，定在外地，很多老師肯定去不了。他們上有老下有小的，哪是說離開幾天就隨意走的。

結局和我預想的一樣，老師們都接到邀請函了，也都向我們表示感謝，但沒有去參加聚會的。對這一點，同學都沒有什麼反應，好像是無所謂的事。

我對小吉強調多次，老家的小城是我們奮鬥多年的地方，我們正是從那山溝溝一步步走出來的。這難道有什麼丟人的嗎？是英雄，就不怕出身的單薄。出生在哪裡，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來自小地方，就是可恥的嗎？為什麼十周年聚會不讓大家回去，非要改到什麼大城市？

每次被我問到這裏，小吉都不說話，隨而推說是另外幾個同學的意見。其實，我沒法參加聚會，按理說沒有發言權，但因為幾個同學的偏執而沒有把紀念中學生活的聚會定在曾經苦讀的地方，真是太過遺憾了。而且，作為晚輩，一點沒考慮老師們的情況，只顧著自己一時興起，也是說不過去的。

後來，我慢慢想清楚。這次聚會，很多同學是帶家屬去的，有的剛剛結婚，有的才剛剛認識男／女朋友。參加聚會，對他們來說就是逍遙的幾天，要好好放鬆玩耍的。而回老家的話，各方面都不如在大城市方便舒適，想想老家小城陳舊柏油路上的車來車往，夾雜拖拉機的糟雜與漫天的塵土飛揚，的確不如外頭爽快。

聚會前幾天，小吉又和商量，見我還不肯認可聚會的地點，他笑著說我十年了也沒有改變，還是當時的倔脾氣。我反思自己，那的確不是倔強，於是回小吉，我是堅持原則。同學聚會不過三個意義，一是老朋友到一起好好聊聊，二是向老師們表示敬意，三是緬懷過去的點滴，憶苦思甜。這次聚會，我沒看出實現了哪一點。

小吉「嗯」一聲後不再說話，我也急著要出去辦事，只簡單對小吉說幾句。沒有人可以說自己的一生只有輝煌，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些黯淡的階段。的確，我們生在小城，長在小城，是一段沒有光彩的往事，但是奮鬥之後走出來，那本身不就是成就嗎？為什麼要迴避呢？一個有勇氣的人，是敢於正視過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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