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11日訊】舜天生不一般。生他前一夜,他親娘夢見一隻大花鳥啣米飛來,在天上旋舞,一忽兒似鳳,一忽兒似大青雀,舞完大鳥飛入她肚子。仲華落地七日,部落老巫瞅著紅布裹的娃,手捻穗子,憋嘴悶響一聲:「這娃是帝王種。」
在咱們後代耳中,舜的名聲傳得遠,日月擋不了。他有個不肖的弟弟象,人弄不清他咋回事。舜有個妹子,人不太知道她,卻給她配上個沒瞅過的丈夫,喚他蠶王。
不敬祖先,人古早便是這般,我一點法子沒有。我是舜的妹子,我叫敤手。人也喚我畫嫘。那是畫史上嚇唬人的名字。
東山腳下部落裡,咱們這一家人人知。瞎老爹琴彈得妙、造得巧。他把琴一弦弦鉤起來,人心上旱地落雨似甘甜。爹拄杖走路上,肩歪一邊,臂下夾一老烏琴,灰衣衫風中飄,人一瞧便知是迷了眼的老琴師。可爹一坐下撫琴,誰敢欺他瞎?月攀上樹枒,老爹坐下彈琴,林中躍出花鹿在咱們家門前跪下,黃脖子仰高,黑杏眼泛潮水,似中了蠱。
部落獻牛羊、山豬,給神靈的燔祭上少不了瞎老爹的烏琴。
「瞽叟琴彈的妙!瞎子彈琴是老天造物的意思。不怪俺說,離了琴,瞎老漢變了個銀,心腸扔狗食!」
夜裡彈琴久了,瞎老爹肝火旺,擱下琴便失心竅,分不清黑白上下,牙磨利了說話沒根底。爹到老更迷糊,耳朵聽不入道理。他琴彈得多妙,迷糊便有多大。
娘比老爹生得晚,撒一臉麻子,手臂土缽碗粗,腰比酒甕圓又大,老爹立她身旁活似水裡撈上的雛雞。娘不氣時少,氣起來拿骨梭在老爹臂上刺血印子,和她怒氣一般不消去。要娘消氣比拴頭野牲口難。
小時市集上走丟我不慌。娘蓬髮立頭上,腰背厚似一頭山熊,人堆裡一眼瞧見。瞅不著娘,老遠聽一聲吼。娘吼多了,誰不知敤手是哪家女娃?
象身子肥胖,垂兩扇大耳朵,和頭大象沒兩樣,狂傲得沒底。大個頭象牽大黃牛食草,身後跟一群娃兒嚷:「像—牽—牛!」
象性子怪,老天打下天火棒、落豆大雨,他去曠野一圈圈旋、臉朝天仰,好叫雨打鼻頭上、落舌尖上,吐了紅舌一回回舔。咱們家族譜上像是頭野象。舜在原野上馴了象,拴起來耕田,有人認出這是象的根底。我瞧見的象卻是癡愚,沒心腸的人。他做事和老天落大雨、冰雹,大山上颳水龍卷沒兩樣。他待我和同父異母的大哥仲華一樣沒心肝。
舜,大鳥啣米預告帝王種
仲華天生不一般。生他前一夜,他親娘握登夢一隻大花鳥啣米飛來,鳥頭長圓似大雁,背似麒麟,胸上紋一殼殼似龍麟。大鳥在天上旋舞,一忽兒似鳳,一忽兒似大青雀,繞老梧桐鳴叫。舞完大鳥飛入她肚子,沒影了。隔天紅日頭跳上雲朵,仲華打娘胎鑽出來,眸子裡四枚黑瞳石磨一般兜轉。
仲華落地七日,老爹依古例請來部落老巫。老巫披大花鹿皮,一頭亂絮上蓋頂破三角帽,大步晃入咱們家。一直到我出娘胎、拉拔大,老巫出入部落人家,一瞧她的三角帽,人明白這家不是添了娃,就是老人到壽,好回老家了。
老巫踏入矮門,青眸子四方望,瞅見握登懷裡紅布裹的娃,娃兒臉上四枚瞳子兜轉。老巫待那兒,三枚污穗子帽角上顛顫。她手捻穗子,癟嘴悶響一聲:
「這娃是帝王種。」
爹探手抓老巫:「啥帝王?你欺俺瞎老頭婆娘生的娃,扯這無根的!俺迷了心信你狂言?」
老巫退下花鹿皮,現出打補丁的黑衣裳,抬手在老爹眼前畫:「瞧不見一個帝國要在地上興起?瞎樂師,心也瞎了?朝這娃彈你的琴,叫娃多生一竅,日後做俺們好王!瞎子生王有啥奇巧?老天造物的意思瞅得透?你婆娘生的娃怕比你造的琴了得!」
老巫抱起握登懷裡的娃:「瞧,娃兒瞳子藏天機!你爹迷糊,苦娃,這屋怕擱不下你。」她把掌握上娃腳丫:「瞧這腳丫,日後踏破多少履,走遍多少部落!娃兒娘,日後不管哪去,甭忘這娃!銜米飛來的大鳥有使命哩。鳥入你肚,非是無心?」
後來仲華上雷澤打魚、大河岸上拉陶,老爹老嘮叨這事,說得牙磨利了,嘴上吐沫。
「得,帝王種子上大海撈魚。俺等這龍種作王!」說著啐一口地下:「逮著老巫,俺把她破三角帽拽下,踏扁。俺眼瞎心不瞎,叫銀欺、叫銀耍?」
敤手,銜畫筆出娘胎
部落對人、獸奇特的形貌敬三分、怕三分。打從仲華出娘胎,人說他的命是老天為聖人備下的,他日子越苦,人越信老巫的話。小時仲華老打赤膊,寒天穿夾衣在風中顫。仲華骨架大,腿、臂裸外頭,水鳥一般,寒天踏一雙破草鞋,一瞧便是沒娘的孩子。部落婦人把野果、麵餅朝他手裡塞,瞅著他怪嚇人的眸子說不出啥。
長大後,仲華短半截的衣衫風中飄,有幾分似老爹。栗色大方臉上眉骨高凸,大嘴藏兩列方齒。齒如兩列勇士緊守他的話語,叫他極少說話。
我是瞎老爹小嫚。娘老咒我銜畫筆出娘胎,折騰的她險些沒喪命。
「你這娃橫著來世上!」瞅我蹲地下畫,娘打牙縫吐一句:「俺咋不肚裡把那破筆滅了?」
茅草屋土牆上畫滿了,我拿樹枝在地下畫,拾紅軟石巖上畫,沾水大石上畫。老遠人瞧一壁一地畫明白:這是瞎老漢家。人對瞅一眼把面轉去,一聲不哼。部落裡人人知道:瞎老漢一家難辦。(待續)◇
本文轉載自《新紀元週刊》第175期【創造】欄目(2010/06/03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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