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5月9日訊】英國知名作家馬丁・賈克(Martin Jacques)的印度裔律師妻子哈麗(Harinder Veriah),於千禧年元月1日凌晨癲癇症發作,送香港律敦治醫院治療,於隔日驟逝,留下16個月大的兒子。馬丁指控哈麗的死,是因院方種族歧視與醫療疏失所致。歷經十年纏訟,此案於今年4月初終以賠償和解,哈麗案亦促成香港的反種族歧視立法。
4月4日,馬丁於英國《觀察家報》詳述這十年來的血淚歷程﹕
年輕妻子客死他鄉
哈麗為馬來西亞籍印度裔,自幼成長於靠親戚接濟的貧困環境,以半工半讀完成學業,取得英國法律碩士,併進入倫敦著名國際律師事務所Lovellos工作。後因公司器重將她調派到香港,馬丁則利用這個機會,在港進行其新書《當中國統治世界》的寫作。夫妻倆帶者當時9週大的兒子拉維移居香港,準備一展鴻圖。
千禧年前夕,馬丁夫婦與來訪友人外出慶祝。凌晨一點,哈麗因癲癇症發作被送至律敦治醫院。然而這一去,33歲年輕有為的哈麗就此香消玉殞。
馬丁於自述中提到,當晚再度去醫院看哈麗時,即對她遭受的待遇感到焦慮。身為印度裔,哈麗在香港遭受嚴重的種族歧視,比在倫敦與吉隆坡還糟糕;到餐廳,服務生拒絕為她服務,去購物,店員故意讓她枯等,上街時,遭路人指指點點,即使在工作單位,亦遭不平等待遇。
馬丁表示,當他們在一起時,哈麗因他的膚色得到庇護;而當她獨自一人時,則情況完全不同。去香港前,他們對香港的種族歧視問題一無所知,正如後來一位新聞記者所形容的:那是香港的骯髒小祕密。
身處社會的最底層
哈麗住院當晚,馬丁向巡房醫生提出各種問題,甚至急切地想讓醫務人員知道他是白人;因為他的膚色,在香港,人們對他畢恭畢敬,但對有著美麗深棕膚色的哈麗則完全相反。醫生的回應閃爍其詞,他失望的對哈麗說:「一點點用處都沒有。」她語帶屈從的回答到:「我是屬於這裏最底層的族群。(I am bottom of the pile here.)」
聽到太太這麼說,馬丁的心如電擊般抽痛,問她什麼意思並希望她舉例說明。哈麗只是簡單的回答:「我是印度人,而這裡都是中國人。」毫無疑問,醫務人員並不知道哈麗的廣東話很流利,能完全瞭解他們對她使用的種族歧視用語。
馬丁告訴哈麗要幫她辦出院。去找護士時,他考慮是否現在就帶她回家或等到明天早上。因為哈麗還是不舒服,所以他決定還是等到明天早上。但馬丁說,這是他一生最糟糕的決定。
永遠縈繞心頭的陰影
隔天早上八點五十分,馬丁正準備去接哈麗出院時,接到護士的來電,說哈麗癲癇症再度發作,要他立刻趕去醫院。當抵達醫院時,馬丁目睹的十分鐘長畫面,將成為永遠縈繞他心頭的陰影。
哈莉已經處於深度昏迷,不省人事,而現場只有兩名護士沒有醫生。約一分鐘左右,儀器的警告聲響起,哈莉出現呼吸衰竭。一名醫生姍姍來遲,然後哈麗心臟停止跳動,隨即死亡。兩天前她剛過完33歲生日。
辦完哈麗葬禮後,馬丁將哈麗的醫療記錄寄給倫敦的顧問醫生朋友,因為他想不透哈麗為什麼會死。當收到朋友的回復後,他瞭解是遭透的醫療疏失導致哈麗死亡,而且他心裏很清楚,這個疏失是種族歧視造成的。哈麗的死已經令他悲痛欲絕,如今得知哈麗的死因,更讓他情何以堪!
十年嚴峻挑戰
於是馬丁向法院提出控訴,不讓醫院規避責任。十年來,馬丁父子一方面承受著失去至親的悲痛,一方面還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精力、時間、金錢在訴訟上。障礙與困難如一座座大山擋在前面。
在完全陌生的國度,面對權勢至極的對手、裁判官的偏袒、找不到合適的律師、無力負擔香港比英國高昂的訴訟費、又對訴訟程序一無所知,馬丁瞭解這會是一場非常嚴峻的挑戰。在為正義奮戰的漫長歲月中,伴隨他的是深烙心中,失去至愛無以想像的撕裂之痛。
長思後,最後他決定在英國組織行動。聯絡上利日律師事務所(Leigh Day & Co)的合夥人法蘭西斯・斯恩惠(Frances Swaine),接著開始收集醫學專家的意見。利日在倫敦極負聲望,專門從事人權、醫療疏失及其他香港沒有的訴訟案。
資金是最令他擔憂的問題之一。2001年4月返回英國前,法蘭西斯力勸馬丁為兒子拉維向港府或相關機構申請法律援助。開始時遭拒絕,上訴法院後,拖延的覆核程序,一度讓馬丁絕望,但最後在2006年,拉維的法律援助獲得批准。馬丁第一次感受到正義的存在。雖然往後訴訟費用龐大得令人擔憂,但最起碼索賠訴訟因這項援助金得以展開。
抽絲剝繭 死因水落石出
收集了專家們的報告後,哈麗在醫療上最有可能遭遇的狀況漸漸明朗化。在癲癇發作時,醫院注射一種使她安靜的抗焦慮劑diazepam。醫療記錄上的記載,是適合嬰兒的3毫克微小劑量。雖然難以查證記錄的真實性,但沒有任何專家相信是這個劑量。
專家的看法是,考慮到癲癇發作隨後出現的症狀,醫院可能給哈麗注射較高的劑量,注射後她再也沒有恢復意識。而且,又加上注射diazepam引起的呼吸抑制,病患表面上看似呼吸正常,其實並未吸入足夠的氧氣,哈麗的氧氣水平開始下降。
醫生說注射時他在場但隨即離開,但那時哈麗仍然昏迷不醒,護士沒能適當的監控情況或者採取補救措施。大約20分鐘後,呼吸抑制導致呼吸停止,哈麗停止了呼吸。儘管當時馬丁是從家裏趕來的,但還是比醫生早來到病床邊。從專家報告得知,當時情況下要搶救還來得及,但是醫院竟然貽誤搶救的時機!
正義得到伸張
一個月之久的審訊開始。馬丁的律師團基於沃爾夫司法改革(Woolf reforms, 可簡化訴訟程序與成本)提出和解辦法,但對方不予理會,最後還提出一個很可笑的數目,根本不夠支付訴訟費用,和解破裂、等待審判。
但是不到兩星期,由於一個不利於被告的預審聽證,對方突然急切的希望和解。儘管手中握有絕對的優勢,但院方顧及被發現犯下醫療的疏失罪行後,醫務人員將不可避免被貼上種族歧視的標籤,於是醫管局豎起白旗並提出大筆和解金額。由於這訴訟的基金是拉維的法律援助所提供,馬丁被告知別無選擇只能接受和解。
在劇烈的談判過程中,醫管局極欲加入一項條款,禁止馬丁對外發表任何與此案有關的事。馬丁告訴他們不會被封口的,因為這個真相太重要了,哈麗的死因太令人震驚、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對方因而退讓不再堅持。
長達十年為正義的奮戰終於落幕,馬丁心中沒有喜悅、沒有歡欣、沒有平靜。他只想讓哈莉回來,但沒有任何東西能換回哈麗了。因為疏失與歧視,年僅一歲四個月的拉維失去了媽媽。如果哈麗是個白人或中國人,或許她今天還會活著;如果一月一日那晚馬丁把哈麗帶回家,或許她現在還在馬丁身邊。
馬丁說哈麗是他所認識的人中最傑出的一位,然而正值英年的她,卻被最卑鄙、齷齪的歧視與失職奪走了生命,這場勝戰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值得慶賀,他只希望他們的對抗逆境能使他人受惠。
遺愛人間
由於哈麗的案件,推動了香港的反種族歧視運動,香港政府被迫正視種族歧視存在的問題,並於2008年7月制定了香港首次的《種族歧視條例》。媒體形容此條例係為紀念哈麗所訂定。
馬丁也為愛妻成立哈麗信託基金,與哈麗生前工作的國際律師事務所Lovellos合作,協助弱勢的馬來西亞年輕律師到Lovellos工作。同時他也每年募款,協助哈麗馬來西亞母校的的弱勢孩童,哈麗11歲的兒子拉維,亦以其小提琴琴藝參與募款晚會。
真相得以大白,正義得以伸張,仁慈心得以溫暖世間,相信哈麗在天之靈必感慰藉。
(大紀元記者陳珍妮翻譯)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