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榴槤的香，已經好久了。就像臭豆腐一樣，聞著臭吃著香，好像只有當事人才能體味其中的甜美。

下午去超市，一眼被新上架的榴槤吸引住。新鮮的果肉靜靜躺在奶白色盒子裏。無怪說榴槤是水果之王，強硬粗糙的外表，裏面的果肉卻那麼柔嫩爽滑。

有一次和朋友聊天，我提起榴槤是水果之王。朋友說，好像獼猴桃也叫水果之王。我想了想，告訴他，榴槤肯定比獼猴桃更稱職。朋友問為什麼。我回他：「設想一下，如果榴槤和獼猴桃打架，誰會贏？榴槤的個頭更大，表皮更兇猛……」

朋友笑我支持「弱肉強食」的法則。我反駁說，榴槤也不是純暴力，它可擁有一顆柔弱體貼的心。內柔外剛，既不失威嚴，又不顯做作，完美的組合。朋友笑，承認榴槤確有超常之處。

因為喜歡榴槤，還做過一件蠢事。幾年前，我要乘火車去外地，去買零食時，我神經質地選了一盒榴槤。問題是，到車上還沒等吃，稍稍把塑膠袋開個小口，榴槤的味道已經充滿車廂。我下意識地趕緊把榴槤密封好。

在我對面鋪位的一位大哥笑著問我：「你不喜歡吃嗎？我就很喜歡榴槤的味道。」我回答他：「味兒太大了，有人可能不喜歡。你想要嗎？要不你吃了吧！」大哥很豪爽，道聲謝，把榴槤接過去，拿到吸煙處去吃的。

說來也可笑，榴槤的味道既讓人難堪，又給人創造交友的機會。就這樣，火車上和那位大哥聊天，雖然旅途漫長，但一點兒也不寂寞。榴槤的音同「流連」，不管這名字是翻譯的還是怎麼來的，榴槤的香的確讓人流連。

回憶著一件件和榴槤相關的往事，忍不住從架子上拿下一盒果肉。晚上，喊幾個朋友過來一起吃。不知為什麼，沒吃幾口就感覺膩了。這種膩不是那種吃多了的膩，而是像不小心吃了肥肉似的膩。

我停下來，問朋友們，「還有什麼水果，能讓我膩得像吃了肥肉？」朋友笑，回說，什麼東西吃多了都會膩的。我沒再辯論，但心裏一直嘀咕，確實也沒吃多少啊。

始終沒想明白，為什麼不能和以前那樣享受榴槤的美味了。也許是味覺的改變，也許是胃口沒以前好。更也許，一開始喜歡的是榴槤香臭混雜的味道，而現在已經分清，所以受不了香裏暗雜的臭味，自然也就不再流連榴槤香。

看來，即便是富貴溫柔鄉的極品，同樣不能永恆地抓住人心。流連，可以那麼濃厚，也可以突然間淡去。這大概就是佛家講的無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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