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3月27日訊】我本來是有機會見到趙紫陽一面的。那是八九民運的後期,已經是趙紫陽五四講話和「五一九」戒嚴令頒佈之後。這時的紫陽,已經在政治上失勢,賦閒家中觀察事態發展。一位身為氣功師的長輩去看過他之後,專門到社科院我們「首都各界愛國維憲聯席會議」開會的地方找我,一方面告訴我趙已經失去權力,另一方面也建議我可以到紫陽家裡去看看他,並表示他可以從中安排。當時我的頭腦比較簡單,儘管局勢已經發展到政治層面,但我仍然覺得自己參與的是學生運動,不宜介入上層政治鬥爭,也不應讓上層政治鬥爭介入我們學生。運動開始時,曾有人表示要介紹我認識鄧小平的子女被我拒絕,就是因為這個顧慮,這一次我還是擺脫不掉原來的框架,因此考慮的結果還是婉拒了那位長輩的建議,沒有設法去見紫陽。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遺憾。倒不是說見了紫陽會對八九民運有什麼作用,而是錯過了一個當面向他表示敬意的機會。
是趙紫陽,還有胡耀邦、胡績偉、李銳、習仲勳等一些共產黨內部的開明派,讓我一直到現在,在如何看待共產黨的問題上,還能維持作為反對派的溫和路線。因為在他們身上,我看到一個簡單的道理:共產黨是一個惡質的政治組織,但是並不是每一個共產黨員都是惡人。我們沒有理由因為共產黨這個組織犯下的罪惡,就對共產黨員這個群體一棍子打死。即使是像趙紫陽這樣的共產黨的總書記,也可以在歷史的關鍵時刻站在正確的一邊。這說明我們作為反對派,不能排除與中共內部開明派合作的可能。
同時,我也深切的感受到,在中共這樣的體制下,趙紫陽,再次扮演了一個悲劇人物的角色。這樣的角色,在中共的歷史上放眼皆是。從被中共徹底拋棄的創黨人陳獨秀,到臨終前對自己的政治選擇產生困惑的瞿秋白,從一心吹捧毛澤東但最終被毛整到死無葬身之地的國家主席劉少奇,到因為總是戴一副眼鏡就總是被黨內左派看不慣,而成為政治鬥爭靶子的黃克誠,他們的政治選擇,都成了一生中致命的錯誤。他們為之奮鬥一生的理想,其實只是一隻異化的怪獸,當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為時已晚,他們自己已經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和最初參加社會革命所想要打倒的勢力。還有什麼,比這個結局更具備悲劇效果的嗎?
趙紫陽在八九年之後,已經可以看到中共對民主的天生抗拒,而他,已經為了這個黨,這個剝奪他的自由,這個把他一生對黨的貢獻一筆抹煞的怪獸,耗盡了一生的心血。趙紫陽心中的痛,又豈是足以為外人道的呢?
但是,我們還是有可以為趙紫陽感到欣慰的地方的。當他八○年代擔任中共總書記的時候,他是中共的法人代表,因此也是矛頭所向,那時的他,並不是趙紫陽這個個人,而是共產黨的代表。可以說,那時的趙紫陽,被抽離了人的身分,而成了一個符號。恰恰是在他離開了共產黨之後,他的人性的光輝才得以呈現出來。他對八九年自己的抉擇的堅持,已經贏得了海內外對他的敬仰。離開了共產黨,他才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大寫的人,可以按照自己的良知去書寫自己的人生。這不也是一種解脫和成就嗎?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我覺得他不僅僅是一個悲劇人物,他在自己的晚年回歸了自我,這讓我們可以為他欣慰。因為今天,還有多少人仍然留在中共內部說一些違心的謊言,他們活得比趙紫陽可能更自由更舒適,但是絕對沒有趙紫陽那樣的心底光明。
趙紫陽的經歷可以作為一個很好的個案,讓我們看到極權制度與人性的關係,讓我們瞭解人的自我解放對摧毀極權制度的重要意義。
二○○四.十一.二十一
──原載《理想主義的年代》;「允晨文化」授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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