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的民主意識
【大紀元2月16日訊】我發現海外有許多華人把中國大陸遲遲未能走上民主大道的原因,歸咎于中國古代文化的落後。他們特別指責孔孟的儒家學說,以為那就是封建專制的由來,孔孟就是封建帝王的御用文人。這個認識在中國大陸也大有人在,而且不只是現在,1919年的「五四」運動,就喊出過「打倒孔家店」的口號。
持這種觀點的人,總是說不要怪罪哪個政府專制施暴,我們的文化就是孳生專制極權的土壤。這就把人們推倒專制,追求民主的視線與力量,從政治現實引向了文化歷史,掩護了那些正在抵擋民主潮流,堅持獨裁專制的真兇。如果到現實中細察一下,不難發現,所有持這種觀點的人,對施行民主,沒有信心;而對追究歷史,也並不熱心。
作為先秦諸子百家之一的儒家,其代表人物及其著述,已經經過了兩千多年。不管他們當時說了甚麼,後人爭氣不爭氣,民主不民主,他們哪能管得了呢?要把自己的不爭氣,沒有走上民主之路的原因歸咎於他們,難道不荒唐嗎?有人說:是他們的文化思想束縛了後人的思想。那麼,孔孟若反問一句:你說我們的哪些話是要後人推行專制,不要民主的呢?此人恐怕就難以回答了。原來他不過人云亦云。專制就是施暴,而先秦儒學的中心思想是「仁」,反對「施暴」。正因為如此,孔孟諸師徒雖周遊列國,而終不為所用。如果他們的思想真是為封建專制服務的,那麼當時的君王為何都棄而不用?後來的朱元璋甚至說,孟子若活著,格殺不容。他還親手刪除了《孟子》中他最不能容的「民為貴」等80多處。原來孔孟學說以至整個先秦文化蘊含了許多可貴的民主意識。
1.天下為公
「天下為公」四個字最能表現儒家對於社會制度的基本構想,至今沒有誰能提出比它更好的設想。世上只有極少數國家可能會走近那個境界。那不是「封建專制」四個字,而恰恰是與封建專制的家天下,黨天下相對立的。這句話源於儒家經典著作《禮記‧禮運》的《大同》篇,是儒家對於人類社會理想境界的設想。文章開頭是孔子(公元前551-429年)對於自己沒逢盛世的慨歎,接著就假托遠古,展開了對那個理想盛世的設想。原文是: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是說人類理想的美好盛世,天下是天下人所公有的。那麼誰來管理天下?它提出了「選賢與能」,即經民主選舉出來的德才兼備者。在人際關係上,他提出「講信修睦」,即講究誠信,營造和睦關係。人們不只是善待自己的親人,也要同樣地善待別人,這就是「不獨親其親,子其子」的意思。對於社會人的分工與待遇,他提出「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老人有一個善終的歸宿,成年人都有發揮才智的地方,小孩能得到適時的教育,鰥寡孤獨病殘的人也都衣食無憂。男有所事,女有所歸。一個社會能夠達到這個境界,可以稱得上民主,文明和幸福了。可文章並未止於此,它對人的精神面貌和社會秩序,還有進一步的設想與描述。他說:「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財物只怕浪費在外,而不必藏在自己家裏;勞力只怕不是自己奉獻,而不必專為己有。你看這個思想境界高不高?正因為物質精神境界都達到了這樣的高度,社會秩序就好了,沒有陰謀暴亂,偷盜搶劫,甚至離家外出都不必關門。最後文章把這個境界歸結為「大同」,意思就是說這個境界就是世界大同。
《禮記‧禮運》在《大同》篇結束之後,緊接著開始了一個以「是謂小康」為接尾的下段,描寫孔子不得已而身在其中的當時的社會狀況。那段話的原文是:
「今大道既隱,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已。大人世及以為禮,域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裡。以賢勇知,以功為已。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眾以為殃,是謂小康。」
這段的大意是說:可惜當今,理想盛世不存在了。天下變成了家天下,實行著世襲制度,人們個為個,極力佔有財產。統治者制定許多禮製法規來約束人民,調整關係,以求百姓順從,天下穩定。但社會秩序還是很亂,人民遭殃。
在這個「大同」和「小康」的對比中,孔子明顯地表現了對於前者的嚮往和對後者的無耐,與後世專制主義者諱言大同而力倡小康正好相反。
對于2500年前先儒的這種思想,我們能指責甚麼?它哪兒有一點提倡封建專制的意思?孔子一向主張「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論語》)。《大同》這篇僅有141個字的文章和已成為一本書的《共產黨宣言》相比,除了沒宣揚暴力之外,對於社會的基本制度--共和,民主,社會道德,社會分工,社會保障,社會秩序,都有精辟的陳述,比《共》充實,明確得多。而《共》則相反,通篇充滿了「暴力」,「壓迫」,「消滅」,「統治」,「專政」等血腥詞眼,而真正共產主義社會是甚麼樣兒,卻幾乎隻字未提。
有人或許說《大同》沒有指出生產關係上的分配方式。在這一點上,孔子恰恰又想到馬克思前面去了。他在另一處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論語》),可見孔子反對貧富懸殊,更不容忍富人對窮人的壓迫剝削。他的一切思想都是從「仁」出發的。「仁」是甚麼?就是今天西方所說的「博愛」。只有暴君,暴徒才厭惡和害怕這種思想。今天的人已經看到,馬克思主義的暴力統治和專政給世界帶來的是甚麼。
2. 民貴君輕
孟子(公元前372-289年)是先秦時期繼孔子之後的第二位儒學大師。他與當時的齊宣王,梁惠王等有過多次的直接對話。在那時候,他充分發揮了孔子的「仁」與「天下為公」的思想,強調了人民的權利。民貴君輕就是他提出來的,見於《孟子》(以下凡孟語均見《孟子》)。原文是: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而為諸侯,得乎諸侯而為大夫。諸侯危社子稷,則變置。」這話的意思是說:人民最可貴,國家在次,君主更在其次。得民心的才能成為天子,得天子心的才能成為諸侯,得諸侯心的才能成為大夫。諸侯若危害國家社會,就撤換他。他這裡強調的是不得民心不能為天子。
孟子還認為有失民心的天子,人們就可以推翻它。有這樣一個故事,說齊宣王問孟子:「商湯放逐了夏桀,周武王討伐了商紂,有這事嗎?」孟子答道:「傳記上有這回事」,齊宣王又問:「臣民能殺他的君王嗎?」孟子回答說:「傷害人道的人叫賊,傷害義禮的人叫殘,殘賊之類的人叫一夫,我聽說誅滅了一個一夫商紂,沒聽說過犯上殺了一個君主。」
孟子認為待民善者謂之天子──君,待民惡者謂之一夫,一夫被打倒是應該的。他能把君民關係想到這個程度,不說他是民主主義者,至少堪稱先知先覺。2300年後的今天,世界上有多少國家元首不是這樣認識和處理與人民的關係的。
孟子的話,是那些堅持獨裁專制的君王不能接受的。他能直面君王慷概陳詞,勇氣可嘉。從另一方面來講,沒人殺他,沒人抓他,也沒人把他打成顛覆國家罪,可見先秦時期,言論禁忌還沒有後世苛暴。
3. 國人皆曰賢,然后察之
對於「得乎丘民而為天子」的人,如何執政,孟子有一套幾乎近於今天西方民主國家的議會民主程序。他對梁惠王說:「國君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與?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見賢焉,然後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聽;諸大夫皆曰不可,勿聽;國人皆曰不可,然後察之,見不可焉,然後去之。左右皆曰可殺,勿聽;諸大夫皆曰可殺,勿聽;國人皆曰可殺,然後察之,見可殺焉,然後殺之。」
這段話的意思首先是說,執政者用人只能以賢為準,不能唯親,不能唯尊。必要的時候,可以使地位低的超過地位高的,關係疏遠的超過關係密切的。這一點就是今天民主國家也未必能作好。它的第二個意思是:執政者對於人事的處理要慎重,不可輕率,獨斷專行,不能偏信偏從。身邊的人都說這個人好,不可認定;眾大夫都說他好,也不可認定;如果老百姓都說他好,那去實地考察一下,看他是不是確實好,再錄用他。如果身邊的人都說他不好,別聽;眾大夫都說他不好,也別聽;如果老百姓都說他不好,那就實地考察一下,看他是不是確實不好,如果是,就不要再用他了。身邊的人都說這人該殺,別聽;眾大夫說他該殺,也別聽;如果老百姓說他該殺,那就實地考察一下,如果確實該殺,那就殺了他。
一個2300多年前的人能直面統治者,把人民的權力闡述到這種程度,他的睿智與勇氣,令我非常敬佩。他把「天下為公」具體化了。他雖沒有提到「議會表決」這樣的詞,但他的想法已接近今天的民主議會程序。不難理解為什么「天下為公」和「民貴君輕」的思想不為君王所接受,孟子也像孔子一樣一生不得志。
4. 保民之王 莫之能御也
現在的國家元首幾乎無不說自己是為人民服務的,是代表人民的。其實要檢驗真假很容易,看他是否尊重民權民生。孟子強調的民權,上文已經說過,孟子對於民生的闡述更多。他強調人民的生計,他說:「明君制民之產,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死亡。」
他認為好的君主給予百姓的財產必須使他能夠上養父母,下養妻子兒女,好年成得溫飽,壞年成也不會有人餓死。他說:「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意思是說:君王如果做到了使老人吃好,穿好,老百姓不饑不寒,那天下人沒有不擁戴你的。孟子還對齊宣王說過:「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意思是說,如果能因愛護百姓而強大,那就沒人能與你為敵了。有人可能要指責孟子是向君主進言,勸惡人行善,與虎謀皮。這人還真說對了,沒聽說過哪個君主採用孔孟學說的。孔孟這樣操勞,甚至把自己弄得沒飯吃。他們與封建君主並不同路。他們不是民主的敵人,他們的學說也不應該被貶為封建專制文化。
孟子也是十分痛恨貧富懸殊的,特別痛恨君王不顧人民死活,貪圖自己的奢華享受。他有一次問齊宣王:「用刀把兒殺人與刀口兒殺人有甚麼不同?」答:「沒甚麼不同。」又問;「用刀口兒殺人和用政令殺人有甚麼不同?」又答;「沒甚麼不同。」於是孟子進一步說:「今天你廚房裡有香噴噴的肉食,你的馬圈裡有肥壯的馬匹,而百姓卻面有饑色,野外有餓死的屍體,這不就等於領著野獸來吃人嗎!」 對於這位終年84歲的老翁的這些思想,我們後人還有甚麼可指責他的呢?
5. 防民之口 甚于防川
先秦時期,不只孔孟學說中蘊含著可貴的民主意識,許多非孔孟的著作中也蘊含著豐富的民主意識。這裡我們先從《左傳》中選講一個故事吧。故事的名子叫「子產不毀鄉校」。子產(公元前581-522)是鄭國的卿相;毀,是撤銷,砸爛的意思;鄉校是鄉里公共集會的場所。
故事說的是:鄭國有些人時常到鄉校那裏遊玩,聚在一起議論政府的行為。子產的手下有一個叫然明的人對子產說:「砸爛鄉校吧。」子產問: 「為甚麼?那些人早晚聚在一起,議論我們工作的好壞,他們認為好的我們就做,他們認為不好的我們就改正。他們是我們的老師,何必要去毀掉它?我聽說過人應該用好的行為去減少別人的怨恨,而沒聽說過用耀武揚威來阻止別人怨恨的。要想阻止還不容易嗎?但堵老百姓的嘴就像堵大水一樣,大口子崩潰,必然傷人眾多,難以救治,不如放開小口子疏導,讓我們把它當成醫藥良方來聽取。」2560年前,我們的先人能有這樣的思想,不管他是誰,都是難能可貴的。
6. 齊王納諫
《戰國策》裡有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叫「鄒忌諷齊王納諫」。鄒忌是戰國時期齊威王(公元前356-320)手下的臣子。諷,勸導的意思;納諫,采納批評意見。這是鄒忌勸說齊威王采納批評意見的故事。
鄒忌身高八尺有餘,相貌漂亮,早晨起來穿衣戴帽,照鏡子,然後對他的妻子說:「我和城北徐公哪個漂亮?」妻子說:「你漂亮得很,徐公怎麼趕得上你呢!」城北徐公是齊國的美男子,鄒忌不相信,又問他的妾:「我和徐公哪個漂亮些?」妾說:「徐公怎麼趕得上你呢?」隔日,有客人來,交談中他又問客人:「我和徐公哪個漂亮些?」客人說:「徐公不如你漂亮。」第二天,徐公來了,他仔細觀察徐公,覺得自己不如他,又照鏡子看,覺得相差甚遠。晚上他躺在床上想:妻子說我漂亮,是偏愛我;妾說我漂亮,是怕我;客人說我漂亮,是有求於我。
於是上朝見威王,說:「我的妻子偏愛我,我的妾怕我,我的客人有求於我,都說我比城北徐公美。現在齊國的土地方圓上千里,有一百二十座城鎮,宮庭裡的人,沒有不偏愛您的,朝庭的臣子們沒有不怕您的,四境之內的人,沒有不有求於您的。由此看來,您受到的矇蔽很大呀!」威王說:「你說得好啊。」於是下令說:「官員百姓有當面指出我的過錯的,受上等獎賞;有寫信批評我的,受中等獎賞;有在外議論讓我聽到的,受下等獎賞。」命令才出來的時候,上門提意見的人很多,門前就像街市一樣;幾個月後,還有人來提意見;一年以後,人們想提意見也沒話可說了。韓,趙,燕,魏各國聽說此事,都到齊國來朝拜。這就是所謂的不出朝庭而取勝的故事。
歷史事實未必完全如此,但這個故事給後人的啟示是彌足珍貴的。講民主,十幾億人有十幾億個智慧;不講民主,十幾億人中就只有幾個智慧。
結語
這裡從先秦古籍中選錄了幾個例子,距今最近的也有2300多年了。不管當初出於何人,都是我國古代文化的精華。即使有人不承認它與今天的民主思想相近,但也無法抹殺它以人為本,以民為本,重民權,重民生的民主意識。把中國遲遲未能走上民主道路的罪責歸於中國古代文化,歸於先儒,不僅是不公正的,客觀上為專制強權打了掩護。我國文化中的確有糟粕的東西,有維護帝制皇權的部份,但那都是歷代帝王強加進去的文化糟粕。「天下為公」和「世界大同」的思想之所以被掩蓋,未能發揚,是專制強權造成的。孔子孟子之所以終生不得志,就是因為他們本身處在專制強權之下,不過那時的專制比後世的寬鬆得多,百姓有說話的自由,指責了君王也沒有被抓進監獄的。
中華文明經歷了幾千年,漫長的歷史中夾帶泥沙是不可避免的,就是孔孟之道也並非淨如清水,但其中的精華部分,彙集了古代先人的智慧和道德修養。孫中山先生就是看到了中國古代文化中的民主精華,並以它為基礎,吸收了西方現代民主思想與實踐經驗,而創立了三民主義和中華民國。他的口號「天下為公」和「世界大同」就是從孔子那里來的。可惜,他被馬克思主義的暴力打敗了。人類在世界各地實踐馬克思主義近200年失敗後,終於在1988年來自世界75位諾貝爾獎得主在巴黎集會的宣言上,寫道: 「人類要想在21世紀生存下去,必須從2500年前的孔子那里去吸取智慧」。世界尚且如此看重我們的古代文化,我們有甚麼理由不尊重自己的傳統文化?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