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斌有三湯之稱
湯斌曾擔任嶺北道,赴任時,雇一頭騾子載衣被出潼關。後來稱病解任,衣物一點也沒增加。湯斌後來擔任江蘇巡撫,每天只吃蔬菜。湯斌一天查閱帳簿,發現某天買了隻雞,驚愕問道:「誰買的雞?」僕人磕頭說:「公子。」湯斌大怒,召兒子來,罰他長跪庭下,斥責說:「你以為江蘇雞像河南雞一樣便宜啊!你想吃雞,就回老家去,沒有不嚼菜根而能自立的讀書人!」
某天,湯斌過生日,縉紳知道湯斌不收禮,就製作屏風寫上祝壽詞送給湯斌。湯斌不收,縉紳說:「上面文章是汪琬的手筆。」湯斌叫人把文章抄下來,把屏風還給縉紳。
湯斌卸任江蘇巡撫時,行李只有幾個舊箱子,與來時一樣多,只有二十一史是從江蘇買的。湯斌指著二十一史對送行人說:「江蘇書便宜,所以我買了,但是頗累馬力。」湯斌夫人乘轎子出門時,轎子裡掉出敗絮,見者為之落淚。湯斌到北京後,更加清貧,在小巷子裡租房子住,僅有一件羊皮襖禦寒。冬天湯斌入朝,衛士不論認識不認識他,都注目說:「穿這件羊皮襖的,就是湯尚書了。」
江蘇人對於湯斌有「三湯」之稱,「三湯」就是:豆腐湯、黃連湯、人參湯。豆腐湯清,黃連湯苦,人參湯雖然又清又苦,卻大補百姓元氣。
湯斌逝世於北京。同僚去弔唁他,看見湯斌遺體臥在床板上,上面穿著破藍絲襖,下面穿著褐色布褲,檢視湯斌遺產,竹箱中有俸銀八兩。徐尚書贈銀子二十兩,湯斌才得以出殯。
姚學塽終身服喪
兵部主事姚學塽,學問淵博,品德尤其高尚。他在北京做官四十年,住在破廟裡,不帶家眷,猶如窮困潦倒的旅人。破廟裡冷天席子上結滿了霜花,姚學塽依然危坐不動。這是有原因的,因為姚學塽之前主持貴州鄉試,回來途中驚聞母親噩耗。姚學塽痛感自己不能在家親自奉養父母,於是終身選擇無家可歸,不帶妻子兒女相隨。姚學塽終身穿戴著居喪時的皮衣、皮帽,衣帽破舊襤褸了也不更換,即所謂終身服喪。每當他在路上獨行,兒童們就爭相指點嘲笑,姚學塽一點也不介意。
姚學塽公務之餘就文酒自娛,從不與權貴打交道,權貴很難見他一面。姚學塽從不收受賄賂,刑部每月有福利「印結銀」,唯獨姚學塽不接受,因此生活清苦。姚學塽六十歲生日那天,同鄉姚文田送兩罈酒祝壽,姚學塽堅決不收,姚文田說:「他日你再把這兩罈酒回贈給我好不好?」姚學塽才收下了。姚學塽從嚴毅清苦中修煉出光風霽月的胸懷,卻默默不求人知,未嘗向人講學。六十六歲病危時,姚學塽握住好友潘諮的手說:「努力吧!人生唯有自己知道的內心深處,極少有問心無愧的。我平生竭盡全力想問心無愧,竟這樣結束了。你也衰老了,修煉沒幾年時間了!」於是逝世了。
潘諮母親大壽不收禮
潘諮,字少白,會稽人。小時候特立獨行,喜好獨遊天下奇山異水,足跡超過數萬里。與姚學塽友善,每天都要求自己減少過錯,以求不玷污古人。潘諮與官員交談,就談論如何愛護人民;與鄉老交談,就談論如何繁榮鄉村;與讀書人交談,就談論如何孝悌忠信;與名士交談,就告訴他以實行為首務,尤其致力於區分義與利。
潘諮睡覺只蓋一條布被,每天只吃兩頓蔬菜,糧食有餘,就送給窮人。有幾個人送銀子為他母親祝壽,潘諮無法完全拒絕,就各取少許銀子。他母親知道了,怒道:「你見過捧著如來像在街上要錢的和尚嗎?我就是那尊如來像!」潘諮於是向母親謝罪,將收下的銀子全部散給窮人。
錢瑟瑟不愛千金
錢塘秀才汪魏美,娶了明朝建寧太守錢飛卿的女兒錢瑟瑟。新婚時,汪魏美對錢瑟瑟說:「我本是貧寒書生,得以聯姻富貴人家,只希望你知道禮儀、孝順姑婆、和睦妯娌,就足矣了。至於奢侈漂亮的衣服首飾,你就不用打扮了。」錢瑟瑟聽了後,就盡去服飾,屏退侍女,穿著荊釵布裙親自操持家務。
明亡後,汪魏美隱居不出,甘願貧苦也不出仕。錢瑟瑟娘家的一個人想強迫汪魏美應試禮部,拿出一千兩銀子給錢瑟瑟看,說:「你能勸你丈夫去考試,這銀子就給你。」錢瑟瑟說:「我丈夫不可勸,我也不愛這銀子。」其人慚愧的打消了念頭。
徐鼐當官欠債
錢塘人徐鼐生性廉儉。嘉慶年間,徐鼐官任南匯縣令。其地一向以土地肥沃著稱,財賦豐饒,甲冠三吳,此地縣令沒有不富裕的。徐鼐將自己收入全部用來維持書院、善堂運作,自己卻生活清苦,甚至不能自給。徐鼐離任那天,不但沒有盈餘,還欠下官府債務,賣掉家裡田地不足以償清官債,還不得不賣掉家裡的圖籍書畫。
多隆阿兒子衣不蔽體
同治癸亥年,多隆阿因為受傷死於軍中。多隆阿受傷時,同治帝命令賜予內府珍貴藥物敷治,並命令黑龍江將軍叫多隆阿兒子雙全趕緊騎驛馬趕去送終。而多隆阿原本沒有家產,雙全寄居在親戚家裡,身上衣不蔽體。黑龍江將軍震驚憐恤,送給雙全路費,雙全才得以疾馳前去,多隆阿卻沒能見到兒子最後一面。多隆阿遺疏說:「不使家有長物,身有餘財。」他的廉儉大概是出自天性啊。
羅澤南行軍不取銀
羅澤南曾率領軍隊經過江西某縣境內。有某秀才與縣令是老熟人,就打聽羅澤南行軍情況。縣令歎息道:「羅公真是聖人,我見行軍多了,從未見有如此整肅的。」某秀才於是前去拜見羅澤南。將到軍營時,剛好有幾個營兵牽一頭牛來,說:「秀才來,正好,剛剛有居民來軍營控訴牛被其他軍營士兵偷去,羅帥命令我們去要,其他軍營士兵不服,我們與他們鬥毆贏了才把牛牽回來。而牛主人聽說鬥毆,嚇得逃掉了,我們還不了牛,現在請秀才代交牛主人。」
羅澤南克復某城,某秀才又與其他鄉紳前去拜見。羅澤南說:「你們來太好了。現在賊軍未受重創,雖然得城卻無益戰局,我必須馬上開拔。城內積存銀兩糧食甚多,我已命令士兵運到某處儲存,你們可以以此興辦保甲團練。」說完了就快馬離去。不久其他將領帶著綠營兵前來,將積存錢物掠取一空,什麼也沒留下。
萬氏叔侄卻金
康熙己未年,康熙帝下詔修撰《明史》,網羅了大批知名人士參與修撰,萬斯同與侄子萬言也在其中。一天,一個明朝運餉官的孫子懷著銀子上門,請萬斯同把他爺爺名字附在《忠義傳》之後。萬斯同知道該運餉官遇到流賊後並不是戰死,而是逃竄山谷,意外身亡。於是說:「你要讓我當陳壽嗎?」將其人趕走。(據說魏國丁儀、丁暠負有盛名,陳壽編《三國誌》時對丁家兒子說:「你給我一千斛米,我就給你父親寫篇好傳記。」丁家兒子不給,陳壽竟不給丁儀、丁暠立傳。陳壽父親是馬謖的參軍,諸葛亮斬馬謖,陳壽父親也被連累處罰。諸葛瞻又輕視陳壽。陳壽為諸葛亮立傳就說諸葛亮不懂軍事,沒有應敵之才,諸葛瞻只懂書法,名過其實。陳壽因此遭到人們非議。)
後來萬言獨自編成《崇禎長編》,故明高官子弟爭相進京賄賂,求萬言減輕其先人誤國投降之罪。萬言嚴詞拒絕說:「你知道我叔父萬斯同的事嗎?」
李皭以俸金外為贓
李皭做福建將樂縣令時,與家人約定:「我做官時,俸祿之外所得都是贓物,你們不可以絲毫連累我。」官舍有兩棵桂樹,正值花開,李皭指著桂花說: 「這也是公家的東西,你們擅自折取,我一定追究。」於是家人不敢簪桂花。李皭曾出城,隨從摘了路邊的一個橘子,李皭回頭看見了,就斥責說:「豈能讓你開頭壞了我的法度!」立即下馬打隨從板子,命令隨從出錢賠償百姓橘子。李皭走訪村落間詢問民眾疾苦,牧童婦女都圍著李皭聽他勸善,氣氛如家人一般融洽。將樂縣因此人心向善,境無盜賊,公庭上稀少聽到打板子的聲音。李皭為官三年,有上司向他索賄,李皭不答應,於是罷官回家。
黃永年卻珠
乾隆年間,廣昌人黃永年擔任刑部主事,認真審理案卷,平反了很多疑案。有廣東客人造訪他的私宅,守門人遞上名片,黃永年卻不認識。廣東客人見到黃永年就伏地叩頭道謝,黃永年問他緣故,廣東客人說:「之前我因某事陷入冤獄,沒有您的搭救我已經成了冤鬼了。」掏出一盒珍珠獻給黃永年,說:「謝公大德。」黃永年變了臉色說:「我是法官,只知守法,但求不負職責,怎會索要你的東西?你竟想玷污我嗎?」其人非常慚愧,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竇克勤拒納八百金
竇克勤以理學聞名,持身端謹,不修邊幅,穿著敝衣破帽周旋於公卿之間,卻意氣自若。竇克勤的房子又破又小,不足以遮蔽風雨,僕人受不了,相繼辭去,竇克勤兒子們親自為客人端茶倒水。
有揚州富商兒子遊歷北京,聽說江南學使與竇克勤有交情,就帶著八百兩銀子賄賂竇克勤,求他向學使說情。竇克勤說: 「讓你濫竽充數,那被壓抑的貧寒學子怎麼辦!」極力拒絕。其人恨恨而去。
裴蔭森不求萬民傘
裴蔭森以清廉介直著名,他曾官任湖南辰沅道,冬天穿的袍子是用紗做的。裴蔭森出巡所經過之處,都告誡地方不要供應花費。裴蔭森告誡下級不要歌功頌德,經常對屬吏說:「凡得德政碑、萬民傘最多的官,他的政聲之惡可知。」
劉統勳廉儉
劉統勳久居相位,頗為乾隆帝所倚重信任。曾經有世家子弟擔任湖北巡撫,某年臘月贈送劉統勳一千兩銀子。劉統勳叫巡撫僕人進來,正色告訴他說:「你主人因為祖輩老交情來問候我,名正言順。我有朝廷俸祿,不需要這些東西,你可以回去告訴主人:留著送給有老交情的窮人。」
有下級深夜偷偷敲劉統勳家門,劉統勳就是不接見,第二天早上到政事堂,叫其人過來責備說:「昏夜叩門,賢者不為。你有何事需要稟告,可以在眾人面前直說。就算是老夫的過失,也可以公開規勸。」其人囁嚅而退。
劉統勳死後,乾隆帝親自到劉家祭奠。劉家門庭狹小,乾隆轎子取掉輿蓋才能夠抬進。乾隆帝回來後告訴身邊大臣:「像劉統勳這樣的人,才不愧為真宰相,你們應該傚法他。」
沈葆楨廉儉
沈葆楨死於兩江總督任所。皇帝知道後命令江蘇巡撫吳元炳為他辦理喪事,並代理總督。吳元炳到南京後,看見沈葆楨死後家徒四壁,只從枕邊得到銀幣五十元,此外別無長物,搜索他的箱子,只有幾件布衣,若干卷舊書。吳元炳才深深感歎沈葆楨的廉儉。
(據《清稗類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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