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義(207)
至娃娃谷,直到甘婆店,柳爺一瞧,果然牆上寫著「婆婆店」三個字。蔣爺說:「走哇。」柳爺說:「不可,你先把我師母找出來,我才進去呢。」蔣老爺說:「老柳,你這個人性實在少有,你師母開的店,你還拘泥不進去。瞧我叫他『親家呀,小親家子』。」隨說隨往裡就走,隨叫「小親家子」。柳青瞧了個挺真,打旁邊來了個人,拿著長把條帚在那裡掃地,聽著蔣爺叫「小親家子」,未免得無明火起,把條帚衝上,拿著那個條帚把,望著蔣爺後脊背就是一條帚把。虧了蔣爺是個大行家,就聽見後脊背「叭」一聲,往旁邊一閃身,一低頭,「嗖嗖」的就是幾條帚把兒,蔣爺左右閃躲。柳爺說:「該!幸虧我沒進去。」蔣爺連連的說:「等等打我,有話說。」看那人的樣兒,青衣小帽,四十多歲,是個買賣人的打扮,氣得臉是焦黃,仍是追著蔣爺打,他一下也沒打著。蔣爺這裡緊說:「別打了」,那人終是有氣。蔣爺躥出院子來了,問道:「因為何故打我?」那人說:「你反來問我?你是野人哪!」蔣爺說:「你才是野人呢!」
那人說:「你不是野人,為什麼跑的我們院子裡撒野來?」蔣爺說:「怎麼上你們院內撒野?」那人說:「你認的我們是誰,跑的我們院子裡叫小親家子?」蔣爺說:「誰的院子?你再說。」那人說:「我們的院子。這算你們的院子?」蔣爺說:「誰的院子?你們的院子,憑什麼是你們的院子?」那人說:「你們親家姓什麼?」蔣爺說:「我們親家姓甘。」那人說:「姓甘?姓甘的是你們親家?姓甘的早不在這住了。我們住著就是我們的地方,你不是上我們這撒野嗎?」蔣爺說:「你說的可倒有理。無奈可有一件,你們要搬將過來,為什麼不貼房帖?再說你是個爺們,為什麼還寫『甘婆痁』?」那人說:「我們剛過來拾奪房子哪,還沒有用灰將他抹上呢。」蔣爺說:「也有你們這一說。就不會先拿點青灰把他塗抹了嗎?倒是嘴強爭一半,沒有理倒有了理了。」那人氣的是亂戰。
柳爺實瞧不過眼了,過來一勸說:「這位尊兄不用理他,他是個瘋子。」連連給那人作揖。那人終是氣的亂戰,說:「他又不是孩子,過於矯詐。」柳爺說:「瞧我罷,我還有件事跟你打聽打聽,到底這個姓甘的是搬了家了?」那人說:「實是搬了家了。」
柳青說:「請問你老人家,他們搬在什麼所在?」那人說:「那我可是不知。」柳爺復反又給他行禮,深深一躬到地,說:「向你老人家討教討教,實不相瞞,那是我的師母。
我找了幾年的工夫也沒找著,你老人家要知道,行一個方便。」那人說:「我要但知分曉,我絕不能不告訴你。我是實係不知。」柳青聽說不知,柳青也就無法了,又問了問:「他們因為何故搬家,尊公可知?」那人說:「那我倒知曉。因為他們在這住著鬧鬼,本來就是母女二人,膽子小,也是有之的。」柳爺暗道:「他們娘兩個膽小,沒有膽大之人了。」柳爺說:「尊公貴姓?」那人說:「我姓胡,行七。」那人也並沒問柳爺的姓氏。柳爺與他拱了拱手,同蔣四爺起身。胡七瞧著蔣四爺終是憤憤不樂,也就進門去了。
柳爺見不著師母,心中也是難過。蔣爺見不著甘媽媽,心中也是不樂,又鬧了一肚子氣。正走之間,遇見一位老者,蔣爺過去一躬到地,說:「請問你老人家,上武昌府走那股道路?」那人說:「兩股路,別走正東,走正南的道路,直到水面,一水之隔,就是武昌府。」蔣爺抱拳給人家道勞。那人揚長而去。柳青就著也告辭。蔣爺說:「你往那裡去?」柳爺說:「彭啟是拿了,君山是定了,就單等與五爺報仇了。」蔣爺揪著死也不放,說:「那可不行,你一個人情索性作到底。你等著把大人找著,給五弟報完仇,我絕不攔你。」柳爺說:「我暫且回去,大人有了下落,我再來。只要去信,我就來。」蔣爺說:「那可不行。」揪住柳爺死也不放。
柳爺無法,隨到了水面。一看人煙甚稠,船隻不少。蔣爺說:「那只船是上武昌府的?」立刻就有人答言,有個老者在那只船上說:「我們就是武昌府的船,是搭船的哪?是單僱?」蔣爺說:「我們單僱,上去就走。」那人向後艙叫了一聲:「小子出來!」
忽聽後面大吼一聲出來,看此人兇惡之極。上船到黑水湖,就是殺身之禍。要知端的,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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