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大地震惊魂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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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13日訊】 一九七六年,唐山市發生大地震,這是迄今為止四百多年世界地震史上最悲慘的一頁。
死亡:24万2千7百69人,重傷:16万4千8百51人
二十四万人無疑是一個悲哀的整體,它們在十年前帶走了完整的活力、情感……
□3時42分53.8秒……
歷史將永遠銘記地球的這個坐標:東經118.2北緯39.6
人類將永遠銘記歷史的這個時刻:公元一千九百七十六年七月二十八日,北京時間凌晨三時四十二分五十三點八秒。
唐山市地下的岩石突然崩潰了!斷裂了!仿佛四百枚廣島原子彈在距地面十六公里處的地殼中猛然爆炸!
唐山上空電光閃閃,惊雷震蕩;大地上狂風呼嘯。在強烈的搖撼中,這座百万人口的工業城市在頃刻間夷為平地。
整個華北大地在劇烈震顫。
天津市發出房倒屋塌的巨響,正在該市訪問的澳大利亞總理被惊醒;北京市在搖晃不止,人民英雄紀念碑在顫動,天安門城樓上粗大的梁柱發出斷裂般“嘎嘎”的響聲。
在華夏大地,北至哈爾濱,南至安徽蚌埠、江蘇清江一線,西至內蒙磴口、宁夏吳忠一線,東至渤海灣島嶼和東北國境線,這一廣大地區的人們都感到异乎尋常的搖撼。強大的地震波,以人們感覺不到的速度和方式傳遍整個地球。
美國阿拉斯加帕默天文台驟然響起了扣人心弦的警鐘,阿拉斯加州上下跳動了八分之一英寸。美國全國地質調查所稱:中國北京東南一百英里,北緯39.6東經118.1在天津附近,發生8.2級地震。
日本宣布,中國發生7.5至8.2級地震。震中在內蒙古地區,即北緯43東經115陛C
瑞典宣稱,中國發生8.2級地震。
香港的英國皇家天文台宣布:中國發生8級左右的地震,震中在北緯39.6東經118.1距唐山極近。
中國台北中央气象局稱中國發生8級地震。
中國新華社于七月二十八日向全世界播發如下消息:新華社1976年7月28日訊:我國河北省冀東地區的唐山──丰南一帶,七月二十八日三時四十二分發生強烈地震。……
□ 大自然警告過
似乎是一場無法預料、無法阻止的浩劫,可是大自然又确實警告過,這些警告使那些災難發生后重新收集資料的那些地震學者們,感到毛骨悚然和深思。只是,對于“7.28”來說,這一切都太晚了。
1.恐怖極了的魚
据蔡家堡、北戴河一帶的漁民說,魚儿象瘋了一般。在七月二十八日前后,各种魚紛紛上浮、翻白,極易捕捉,漁民遇到了從未有的好運气。
歧門河閘附近,光著身子的孩子們用小网兜魚,魚儿簡直是往网里跳,數小時就能兜几十斤魚。
唐山市趙各庄煤礦陳玉成說,七月二十四日,他家里的兩只魚缸里的金魚,爭著跳离水面,躍出缸外,把跳出的金魚放回去,金魚居然尖叫不止。
唐山柏各庄養魚場的霍善華介紹說,七月二十五日,魚塘中一片嘩然的響聲,草魚成群跳躍,有的跳离水面一尺多高。更有奇者,有的魚尾朝上頭朝下,倒立水面,竟螺旋一般飛快地打轉。
唐山以南天津大沽口海面,“長湖”號油輪的船員介紹,七月二十七日那天,油輪周圍的海蟄忽然增多,成群的小魚急促地游來游去,放下鉤去,片刻就能釣上一百多條。
2.失去“理性”的飛虫、鳥類和蝙蝠
唐山以南天津大沽口海面,“長湖”號油輪的船員目睹,七月二十五日,油輪四周海面的空气吱吱地響,一大群深綠色翅膀的蜻蜓飛來,栖在船窗,桅杆和船舷上,密匝匝的一片,一動不動,任人捕捉驅赶,一只也不起飛。不久,船上的騷動更大了,一大群五彩繽紛的蝴蝶、土色的蝗虫、黑色的蟬,以及許許多多麻雀和不知名的小鳥也飛來了,仿佛是不期而遇的大聚會,最后飛來一只色彩斑斕的虎皮鸚鵡,傻傻地立在船尾一動不動。
天津市郊木場公社和西營門公社都看見成百上千只蝙蝠,大白天在空中亂飛。
唐山以南宁海縣潘庄公社西塘坨大隊一戶社員家,從七月二十五日起,房梁下的老燕就象發瘋一樣,每天將小燕從巢里拋出去,主人將小燕撿回去,隨即又被老燕拋出去。七月二十七日,老燕帶著剩下的兩只小燕飛走了。
七月二十七日,遷安鄉社員看到,蜻蜓如蝗虫般飛來。飛行隊伍寬一百多米,自東向西,持續約十五分鐘之久。蜻蜓飛過時,一片嗡嗡地響聲,气勢之大,令人目瞪口呆。
3.動物界的逃亡大遷徙
七月二十七日,唐山地區灤南縣王蓋山的人們親眼看見成群的老鼠在倉惶奔躥,大老鼠帶著小老鼠跑,小老鼠則相互咬著尾巴連成一串。有人感到好奇,追著打,好心人勸阻說:“別打啦,怕是要發水”
七月二十五日上午,撫宁縣,有人看到一百多只黃鼠狼,大的背著或叼著小的擠擠挨挨地從古牆洞鑽出,向村內大轉移。天黑時分,有十多只在一棵核桃樹下亂轉,當場被打死五只,其余的則在不停地哀嚎,有面臨死期的恐慌感。二十六日、二十七日,這群黃鼠狼繼續向村外轉移,一片惊慌气氛。
敏感的飛虫、鳥類及大大小小的動物,比人類早早地邁開了逃難的第一步。然而人類卻沒有意識到這就是來自大自然的警告。他們万万沒有想到,一場毀滅生靈的巨大災難已經迫近了。
4.不可捉摸的信息
大自然确實在警告人類。
唐山東南的海岸線上,浪濤在發出動人心魄的喧響。七月下旬起,北戴河一帶的漁民就感到疑惑:原來一向露出海面的礁石,怎么被海水吞沒了。距唐山較近的蔡家堡至大神堂海域,漁民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從來是碧澄澄的海水,為什么變得一片渾黃?在不平靜的海的深處,就象有一條傳說中的龍尾在擺動,在攪動著海底深處的泥土。
据當時在秦皇島附近水域中作業的一位潛水員說,他看見了一條彩色絢麗的光帶,就象一條金色的火龍,轉瞬即逝。
水!水也在向人類發出警告!
在唐山地區灤縣高坎公社有一口井,這口井并不深,平時用扁擔就可以提水,可是在七月二十七日這天,有人忽然發現扁擔挂著的桶已經夠不到水面,他轉身回家取來井繩,誰知下降的水又忽然回升了,不但不用井繩,而且直接提著水桶就能打滿水!那些天,唐山附近的一些村子里,有些池塘莫名其妙地干了,有些地方又騰起水柱。水!忽降忽升的水!它在向人類傳遞大自然的什么信息呢?!
距唐山二百多公里,海拔一千三百五十米的延慶縣佛爹頂上的一台測雨雷達,以及附近一台空軍警戒雷達,二十六日、二十七日,連續收到來自京、津、唐上空一种奇异扇形指狀回波,這种回波与海浪干擾、晴空湍流等引起的回波都不一樣,使監測人員十分惶惑。而京、津、唐人們就在這個強大的磁場中毫無知覺的穿行。
七月二十七日,唐山北部一個軍營里,几個士兵惊叫起來,他們發現地下的一堆鋼筋,莫名其妙地迸發出閃亮的光,仿佛一個隱身人在那里燒電焊。
在京、津、唐地區,半夜不少人家中關閉的日光燈依然奇怪地亮著。
在唐山林西礦區,飄來一股淡黃色的霧,它障人眼目,令人迷惑。人們被那股异味熏糊涂了,他們已經看不清這世界的面目,更弄不清大自然正在醞釀著什么樣的悲劇。如果這些奇异的信息都能夠及時地被采集、被集中、被傳送、被處理,那么對這場災禍的描述也許完全可能是另一個樣子。遺憾的是机會喪失了!人們眨著迷惑的眼睛,迷迷蒙蒙、不知不覺地走到七月二十七日深夜。
5.大毀滅前的“7.27”深夜
唐山市郊栗園公社茅草營大隊王財在深夜十二點鐘看完電影回家,看見四只鴨子依然站在門外,一見主人,它們齊聲叫起來,伸長脖子,張開翅膀,搖搖晃晃地扑來,王財走到那儿,它們就追到那儿,拼命地用嘴擰他的褲腿。
唐山市郊栗園公社的王春衡,親眼看見他二大爺家里的貓隔著帳子撓人,非把人撓醒不可。
那一夜,唐山周圍方圓几百公里的地方,人們都听見了長時間的尖厲的犬吠。
唐山市殷各庄公社大安各庄李孝生養的那只狼狗,那一夜死活不讓他睡覺,狗叫不起他,便在他的腿上猛咬了一口,疼得他跳起來,追打這條忠實的狗。
丰南縣畢武庄公社李極庄大隊劉文亮,深夜被狗叫吵醒;當時他家的狗在院內使勁撓著他的房門,他打開門放狗進來。狗卻要把他拖出屋去。
唐山市遵化縣劉備寨公社安各寨大隊張洪祥家的狗也叫個不停,一直叫到張家的人下床,狗在張洪祥兄弟的腿上咬了一口,象引路似的,奔向屋外。
丰南縣闌高庄公社于北大隊王有才妻那天晚上由公社回家剛走到門口,家里的公狗突然從門口向她扑來,阻撓她進院。
夜越來越深。這是一個充滿喧囂的夜。七月二十八日就是在這不安的气氛中來臨的。
一時三十分,撫宁縣大山頭養貂場張春柱被一陣“吱吱”的叫聲惊醒,全場四百一十五只貂,象炸營一樣在籠里亂跳,惊恐万狀。
与此同時,丰潤縣白官屯公社蘇官屯大隊養雞場也出現一片混亂:一千多只雞來回亂串,上窗台咯咯怪叫。
三點多,丰潤縣左家塢公社揚谷塔大隊的一百多匹馬全部掙斷韁繩,爭先恐后跑出馬廄,在大路上撒蹄狂奔。
就在眼前了。昌黎縣有几個看瓜員,看到距离他們二百多米遠的上空忽然明亮起來,照得地面發白,西瓜地中的瓜葉、瓜蔓清晰可辨。“怎么,天亮了?”,但一看表才三點多鐘。正奇怪,天又變暗了,又如墨染的一般。
那一刻,大地正沉浸在毀滅之前的宁靜之中。
顯然,在唐山大地震前,許多人都收到了大自然的警告信號。這些信號具有不唯一性──天气悶熱也會使雞犬不宁,連日多雨也會使井水突漲,人們也正是用最尋常的經驗解釋了那些“异常”。
一九七八年美國地質調查局出版的《地震情報通報》中,刊印了一張幽默照片:一只閉眼張口、惊恐慘叫的黑猩猩。照片上方寫著“為什么我能預報地震而地震科學家們不能?”這是人類的自責。然而人們常常忘了:人是社會的動物,即使在同自然界的斗爭中,人也只是作為一個整體,才能顯示出他們的力量。當人們各自為戰的時候,他并不比動物有更多的优越性。僅僅依賴本能,人甚至不如動物。在地震這樣重大而又神秘的自然災害面前,人們沒有形成一個防犯的整體,沒有相應的通訊渠道和手段對自然界的异常信息進行及時的收集和處理,他們怎能不被突降的惡魔各個擊破?
永遠記住大自然的警告吧。
□ 目擊者言
1.李洪義(二五五醫院護士)
那天晚上,我值后半夜。上半夜又熱又悶,人根本無法入睡。接班后困得不行,在病房守到三點半的光景,我就跑到屋外乘涼。四周出奇的靜,平時的蛙叫鬧嚷嚷的,可眼前怎么一點聲音也沒有了?靜得讓人發怵。
突然間,我听到一個古怪的聲音,“吱──”從頭上飛過,那聲音尖細尖細的,象一把刀子從天上划過。我打了一個哆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抬頭看天,陰沉沉的,有一片形狀奇怪的彩云,說紅不紅,說紫不紫,天幕特別昏。我想是不是要下雨,起身往屋里走。可是人莫名其妙的發慌,象有人隨時會從身后追過來抓我一般。我平時膽子挺大,可那時卻怕得要命,心砰砰亂跳,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跑起來。我回了一下頭,見西方特別亮,好象失火,又听不見人喊,到處象死了一樣。我越發緊張,赶緊逃進房子,一把擰亮電燈,又把門插上。
這時我听見“嗚──嗚”的巨響,象是百八十台汽車在同時發動。“糟了”,邢台地震時我在滄州听過這种聲音。我立刻想到:是地震。
說話間房子猛烈地搖晃起來,桌上的暖瓶栽下地,炸了個粉碎。我用力打開門,只開了一小半,沖出房子,沖向房前的大樹。
我緊緊抱住樹。黑暗中只覺得大地晃晃悠悠,我和大樹都在往一個万丈深淵里落、落。房子倒塌聲我根本听不見,只看見宿舍樓的影子,剛才還在,一會儿就沒了。
我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可什么也看不清。我嚇傻了,拼盡全身力气吼了一聲。
2.田玉安(唐山丰南縣稻地大隊農民)
咳,真嚇人。
那天新上任的隊長讓大家連夜干活,說是怕誤了農時。
三點多才完了事,別人拾掇工具回村去了,只留下我和另外一個人打掃場子。猛然間,頭頂上象挨了一個炸雷,“轟隆隆──”地動山搖!我象被一個掃堂腿掃倒在地,往左調一個個儿,又往右打了一個滾,怎么也撐不起身子。場上的電燈一下子都滅了。一扭頭,媽呀,嚇死人!一個火球從地下鑽出來,通紅刺眼,啪亂響,飛到半空才滅。
天亮了,我看見火球躥出的地方有一道裂縫,兩邊的土都燒焦了。
3.張克英(唐山火車站服務員)
地震那聲巨響,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天,我兩點多鐘起來值班,負責賣站台票。三點多鐘的光景,听人喊“要下雨啦!要下雨啦!”我赶緊跑出去搬我新買的自行車,只見天色昏紅昏紅的,好象什么地方在打閃。站前廣場上的人都往侯車室里涌,想找一個躲雨的地方。那時,侯車室里有二百多人,接站的、上車的、下車后等早班公共汽車的,鬧嚷嚷的一片。我還記得一對年輕人要找我買站台票,接北京來的車。我告訴他們:“這會儿沒車,還是在五點以后再買吧。”他倆不走就等在窗前,誰想到就這么等來了大地震。
地震來前,我正在与隔壁的陳師傅說話,就听“!!!”,那響聲把人都震甍了,我以為是兩輛高速行駛的列車對撞,還沒等喊出聲來,整個侯車室的燈滅了,一片漆黑。房子搖晃起來,侯車室亂作一團。喊爹的,叫媽的,人踩人的,東西碰東西的,什么都有。先是听到“噗通!噗通!”吊燈、吊扇落下來砸在人頭上的聲音,被砸的大人孩子一聲接一聲地慘叫。不一會儿,“轟隆隆”一聲,整個車站大廳落了架,二百多人,差不多全給砸在里面。我多虧房門斜倒在“小件寄存”的貨架上,把我夾在中間,沒傷到要命的地方。我听見离我很近的地方兩聲慘叫:
“哎呀──”
“媽呀──”
我听得出,是那一對年輕男女。他們只喊了這一下,再沒有第二下……
□ 瀕死的拂曉
唐山第一次失去它的黎明。
它被漫天迷霧籠罩。石灰、黃土、煤屑、煙塵以及一座城市毀滅時所產生的死亡物質,混合成灰色的霧。濃極了的霧气彌漫著,飄浮著,一片片,一縷縷,一絮絮地升起,象緩緩地懸浮于空中的帷幔,無聲地籠罩著這片廢墟,籠罩著這座空寂無聲的末日之城。
已經听不見大震時核爆炸似的巨響,以及大地顫抖時發出的深沉的喘息。僅僅數小時前,唐山還是那樣美麗,現在,它肢殘體碎,奄奄一息。
朦朦大霧中:
唐山火車站,東部鐵軌成蛇形彎曲,其輪廓象一只扁平的鐵葫蘆。
開灤醫院七層大樓,成了一座墳丘似的三角形斜塔,頂部僅剩兩間病房大小的建筑,顫巍巍地搭斜在一堵隨時可能塌落的殘壁上,陽台全部震塌,三層樓的陽台,垂直地砸在二層樓的陽台上,欲落未落。
唐山第十中學那條水泥馬路,被攔腰震斷,一截向左,一截向右,錯位達一米之多。
……
更為惊心的是,在“7.28”地震地裂縫穿過的地方,唐山地委党校、東新街小學、地區農研所、以及整個路南居民區,都象被一只巨手摸去似的不見了。一場大自然的惡作劇使唐山面目全非,橋梁折斷,煙囪倒塌,列車出軌,七零八落的混凝土梁柱東倒西歪,落而未落的樓板懸挂在空中,到處是斷牆殘壁……
濃濃的大霧中,听不見呻吟,听不見呼喊,只有机械的腳步聲,沉重的喘息聲,和路邊越堆越高的尸體山!頭顱被擠碎的,雙腳被砸爛的,身體被壓扁的,胸腔被戳穿的……最令人心顫的,是那一具具挂在危樓上的尸體。有的僅僅一只手被樓板壓住,砸裂的頭耷拉著;有的跳樓時被砸住雙腳,整個人倒懸在空中。這是遇難者中最敏感的一群,已經從酣夢中惊醒逃生,然而他們的逃路卻被死神截斷。有一位年輕的母親,在三層樓的窗口已經探出半個身子,沉重的樓板便落下來把她壓在窗台上。她死在半空,怀里抱著孩子,在死的一瞬間,還本能地保護著小生命。隨著危樓在余震中顫抖,母親垂落的頭發在霧气中拂動。
形形色色的人影,在灰霧中晃動。他們惊魂未定,步履踉蹌,活象一群游夢者,恍恍惚惚地被拋到一個陌生的星球。他們一切都麻木了,淚腺、聲帶,傳導疼痛的神經系統都麻木了。誰也想不到會有這場規模如此浩大的劫難,他們無暇思索,無暇感覺,甚至來不及為骨肉剝离而悲慟。
太陽出來了。當這輪火球象往常一樣高高懸挂的時候,濃霧──這片濃極的瀕死的濃霧開始在熾熱的強光照耀下慢慢變薄,散去。昏迷中的唐山即將蘇醒,當濃霧即將散盡的時候,惊恐的人們忽然發現兩只從動物園逃出來同樣惊恐的狼,它們相依著,站在遠處黑色的廢墟上,孤單地睜著惊嚇的眼睛,余悸未消地喘息著。突然它們縱身一跳,箭一般的躥向鳳凰山頂。斷崖前,它們終于站住了,石雕一般。面對山下整個破碎的唐山,面對這樣一片無邊的廢墟,面對這樣一片災難的海洋,它們發出酷似人聲的凄厲的嗥叫。
“7.28”的清晨殘霧以及這充滿恐怖的狼嗥,久久不散。
在唐山城鄉總計六十八万二千兩百六十七間、一千零九十三万二千二百七十二平方米的民用建筑中,竟有六十五万六千一百三十六間、一千零五十万一千零五十六平方米在地震中倒塌和遭受到嚴重破毀!房屋,本是人類保護自己、抗風御雨的處所,是人們文明進化、美化生活的標志,然而在一場大地震中,它們卻助紂為虐,使災難變本加厲,成了人類的墳墓。
唐山,華北著名的工業城市。它的面積約占全中國的万分之一,人口約占全中國的千分之一,而產值約占全中國的百分之一!
唐山素有煤都之稱,煤產量占全國的二十分之一,支持著中國的主要鋼鐵厂。唐山的電力舉足輕重,陡河發電站是華北電网的主力電站之一,是我國最大的火力發電站。唐山還是著名的“華北瓷都”,可与景德鎮的陶瓷一比上下。唐山還有冶金業、紡織業、水泥、汽車、机械制造……許許多多極其重要的企業!
然而作為華北最大的重工業城市,卻几乎看不到一根直立的煙囪。作為一個巨大的經濟生命體,它已經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沒有流動的血液。只有一片廢墟!
一八三五年三月四日,偉大的進化論者達爾文來到剛剛發生過強烈地震的智利康塞普西翁市,面對一片廢墟,他發出由衷的感慨:“……人類無數時間和勞動所建樹的成績,只在一分鐘之內就毀滅了;可是,我對受難者的同情,比另外一种感覺似乎要單薄些,就是那种被這往往要几個世紀才能完成,而現在一分鐘就毀滅的情景所引起的惊愕的感覺……”
這也是無數中國人對唐山蒙難日──“7.28”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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