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岩: 民營企業的神道理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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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5月12日訊】 2001年元旦之夜，一座設計重量108噸，實際重量115.4噸的青銅吉祥鍾在河南省平頂山市魯山縣石人山上湯溫泉風景區落成鳴響，此舉驚動了市縣兩級官員，還動用了當地300多人的警力。
河南省魯山縣石人山風景名勝區，形成於7千多萬年前的一次地殼運動，地殼的斷裂，造就了石人山區綿延數十公里的溫泉帶。據史書記載，3千多年前，商朝皇后就曾夜浴石人山溫泉，比唐朝皇帝李隆基與楊玉環雙浴華清池早了將近2千年。石人山溫泉也因此有了神湯與皇湯的美名。滄海桑田，時光流轉，石人山區的山民們一直維持著相對滯後的生存方式，在中原大地頗爲難得地保留下了一片藍天綠水和青山淨土。然而，隨著大型民營企業天瑞集團承包下石人山上湯溫泉風景區開發專案，這裏就再沒有了昔日的寧靜。
通過爲期一周的採訪，筆者意外地發現，在這座世界第一大鍾連同整個溫泉風景區的背後，還存在著一個民營企業神道理財的故事。這種神道理財將會帶來的破壞性後果，遠遠大於大鍾落成鳴響幾天前發生在洛陽市區的火災慘案。
天瑞集團是經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核准登記的企業集團，擁有固定資産5.6億元人民幣，職工5300余人。董事長李留法本是汝州市臨汝鎮臨西村的普通農民，80年代初在本地一家國營小廠當臨時工時得到廠領導馮火秀的賞識，從而承包下廠裏的一輛卡車跑運輸。經過幾年的原始積累，李留法相繼辦起了翻砂廠、鑄鋼廠，後來擴建爲汝州市通用鑄造公司，再後來又易名爲天瑞集團鑄造有限公司。該公司是鐵道部定點廠家，主要産品爲牽引機車電機殼，鐵路貨車搖枕、側架、火車挂鈎，出口美國的鐵路車輛牽引梁、牽引錘、擋板，鑄銅藝術品，礦山機械，機械加工鑄件等；現有固定資産1.5億元，職工1100余人，2000年度實現産值2.5億元人民幣。
有鑄造公司這張産銷兩旺的王牌攥在手中，李留法早在1994年就開始了對當地國營企業與鄉鎮企業的一路兼併，1999年11月，鑄造公司採用購租結合的形式，接管兼併了曾經是河南省水泥行業骨幹企業的國營汝州市磊裕水泥公司。據知情者介紹，磊裕公司利用上億元的國家貸款進行技術改造，結果卻陷入因負債過高而無法運營的被動局面。公司老總恰恰就是對李留法有知遇之恩且年屆退休的馮火秀。鑄造公司接管兼併磊裕公司之後，磊裕公司上億元的債務被一筆勾消，李留法僅以四個月爲水泥廠投資2800余萬元的代價，就取得了這家剛剛完成技術改造、擁有固定資産數億元的國營企業長達50年的租賃權。馮火秀離開崗位後榮任汝州市政協副主席和天瑞集團黨委書記，原來的專車也得以保留。受苦受難的照舊是數千名的水泥工人，他們被接管後的工資待遇不但沒有提高，反而有所下降，一般職工每月只能拿300多元的工資。長遠來看，即使李留法的天瑞集團50年不動搖，隨著設備老化，50年後磊裕公司數億元的固定資産也將化爲烏有，一茬茬、一代代的工人將成爲真正意義的無產階級。天瑞集團如果中途夭折，他們的遭遇更是不堪想象。
除磊裕水泥公司之外，李留法先後兼併的還有國營豫西煤礦機廠、鄉鎮企業白雲山水泥廠、國營寶豐電廠、國營汝州電廠等多家企業。天瑞集團所謂的固定資産5.6億元人民幣，職工5300余人就是由此而來。
對於經營不善的國營企業進行合理合法的兼併重組，原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重要的是在依法進行兼併重組的前提下，兼併者還必須保證被兼併企業能夠實現國營企業所沒有也不可能正常實現的社會化擴大再生産。民營企業家李留法顯然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對於這位農民出身的企業家來說，超常規的暴富與膨脹並不是意味著富音而是意味著災難。在自身素質不可能駕馭大型企業的複雜局面並掌握數以億計的鉅額資産的情況下，在法制制度不能夠對民營企業實施有效的保障與同樣有效的監控的情況下，神道理財幾乎成了他唯一的抉擇。
1998年，李留法在河南登峰縣法王寺主持釋延佛的指點與參謀下，從魯山縣地方政府手中承包了石人山上湯風景區開發專案，幹起了圈佔風水寶地修廟造佛的神道勾當。該專案的主體景區上湯佛泉寺占地5500餘畝，由若干個自然植被相當完好的小山頭爆破平整而成，已經或將要建設的景觀有溫泉景區、佛泉寺景區、吉祥鍾景區、墨子像景區，與之配套的還有冼浴中心、娛樂中心、購物中心等。作爲先期工程的吉祥鍾，耗資達1000多萬元。魯山縣是墨子故里，被當地人稱做大佛的墨子銅像正在建造之中，設計噸位高達1000多噸，耗資超過1億元。整個佛泉寺景區總投資將接近5億元人民幣。
石人山上湯風景區地處偏遠山區，交通並不便利，周邊地區經濟也不夠發達，當地的農村教師、鄉鎮幹部之類端鐵飯碗、吃公家飯的普通公務人員，連每月300元左右的工資都被長期拖欠，自然不會有旅遊消費的興致。元旦前後的旅遊淡季裏，這裏的客流量幾乎是零。要靠旅遊收入來回收數億元的鉅額投資，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比之于經濟效益來，投資者更爲關注的顯然是它的神道力量。筆者曾當面向董事長李留法提出過資金來源的問題，得到的答復是通過貸款。當問到有沒有把握收回投資時，他只能在無言以對中表明自己的沒有把握。
按照馬克思的經典經濟理論，資本主義社會最爲基本的經濟規律，就是社會化的擴大再生産。資本家爲了在市場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並不是把從工人身上剝削來的剩餘價值用於私人消費，而是用於社會化擴大再生産，從而爲無產階級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並拉動全社會的整體繁榮。這樣的經濟規律對於初級階段的民營企業具有當然的普適性。天瑞集團和董事長李留法把本該用於擴大再生産的企業利潤，用於並不能營利創收的修廟造佛；甚至還超出企業自身的承受極限，靠著國家貸款來神道理財，其結果將是對於企業有限資源的超前透支乃至整個集團的破産垮臺。天瑞集團一旦因資不抵債而歸於破産，被天瑞集團或兼併或租賃的國有資産，必將成爲血本無歸的落花流水，5300名企業職工也必將陷入既無産又無業的悲慘境地。
就筆者親眼所見，天瑞集團董事長李留法實屬爲富爲仁的善男信女，即使暴富之後依然保持著勤儉質樸的農民本色。一天早晨，筆者與其他幾位吃過早餐時見他匆匆來到，似有作陪之意。見我們已經離座，他自己竟然毫不介意地坐在我們坐過的座位上用起了我們用過的早餐，於不經意中盡現了河南人的樸拙憨厚。對於這樣一位既沒有官家背景又沒有文化資源的民營企業家來說，一邊是隨時隨地可以對他實施“共産”的官府與暴民，一邊是通過祈福消災的宗教信仰來提供精神武裝與精神支撐的傳統神道，兩相對比，後者雖然並不可靠卻至少具有精神上的親合感。
據介紹，原本是殘廢之人的法王寺主持釋延佛，即使在從中央到地方的官方人士中也有著神通廣大的精神號召力，一座金碧輝煌的法王寺，就是靠著他從官方到商家的募捐所得建造起來的。有這樣一位法師提供精神庇護，李留法不惜血本、不計後果的神道理財也就不難理解了。對於一個連自己的身家生命都沒有明確可靠的法律保障的民營企業家，造福于企業、造福於社會的社會化擴大再生産，只能算作第二位的事情。馬克思地下有知，《資本論》也難免要重寫與改寫。
──原載《中國之春 》 2001年五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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