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3月30日電】金庸的武俠小說,我多半在十几、二十年前拜讀過了。但那時涉世不深,只是一味沉湎于武功絕學和情愛糾葛之中。如今臨近不惑之年,對包括《笑傲江湖》在內的許多故事情節都有些恍惚不清了。
央視版電視劇《笑傲江湖》伴隨著數月的媒體炒作,終于登場亮相了。我向來對什么俊男美女、奶油偶像沒有興趣(看他們不如看《DISCOVERY》中的動物),無奈家中只有一台電視,只好陪著夫人看了兩回。沒想到還真有不少收獲。
衡山派的劉正風打算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特意邀請了多位武林同道前來作個見證。嵩山派左冷禪以五岳劍派盟主之尊傳下令旗,不許劉金盆洗手,而且為了防止劉拒不听命,嵩山派布下了“天羅地网”,還卑鄙無恥地將劉的家眷抓來,逼迫劉屈服。以武林正派自居的嵩山派憑什么干涉劉正風的私事呢?
原來劉結識了魔教護法長老之一的曲洋,曲擅長撫琴,劉酷愛吹蕭,二人“一見如故,傾蓋相交”。劉從曲的琴音中感覺到曲“性情高洁,大有風光霽月的襟怀”,因此對曲不但“欽佩,抑且仰慕”。但劉深知五岳劍派与魔教正邪不兩立,一旦火拼起來,一邊是同盟的師兄弟,一邊是結交好友,勢必左右為難。因此才想出了金盆洗手的下策,企圖從此退出武林,歸老林泉,吹蕭課子,不再過問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作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
劉的這一心愿,本來毫不違犯衡山派門規和五岳劍派盟約,純屬個人行為,与他人無礙。然而,當嵩山派“揭發”出劉“暗中勾結”魔教的“罪行”后,原來對嵩山派飛揚跋扈看不下去、對劉還心存同情的在場的五岳劍派各掌門和弟子(包括劉的部分弟子),立刻就与劉“划清了界限”。在這些正派的白道人士看來,魔教等于邪惡,魔教中人即邪教徒,為正派人士所不齒,這是大是大非的立場問題。
強敵環伺,劉只有名門正派給的兩种選擇:一是悔過自新,一個月之內殺了曲洋,提頭來見,則既往不咎;二是明擺著的,慘遭滅門。
生死關頭,向來深沉寡言、一團和气的劉正風卻豪气干云,宁愿舍生取義,絕不肯賣友求榮。惱羞成怒的名門正派于是向無辜的劉的妻子儿女舉起了屠刀。早已視死如歸的劉正風眼見妻子儿女死在面前,卻巋然不動。無計可施的正派英雄于是使出了最為陰毒的招數:以割鼻、割耳、挖眼再零刀碎剮恐嚇劉正風最后一位親人—-他最疼愛的十五歲的儿子劉芹。這可怜的孩子經不起恐嚇,跪倒在地向劊子手求饒,最后干脆跟著劊子手說他爹“不對”、“該殺”。劊子手饒了他的性命,也摧毀了劉正風的一腔豪气。就在劉准備引頸受戮之際,曲洋從天而降,救走了劉正風。
可怜劉芹雖然苟且活了下來,但卻為世人所不齒,從此他將生不如死,過著行尸走肉般的日子。
金庸不愧是文壇高手,這段故事在《笑傲江湖》中著墨不多,卻寓意深刻。
首先,中國人自古就缺乏寬容精神,堅信“非我族類,其心必异”,所以要党同伐异。至于求同存异,和平共處,從來就是紙上談兵。19世紀中期,一种更加系統化理論化的斗爭學說(主義)在一位猶太狂熱分子的鼓吹下,象口蹄疫般從歐洲蔓延到俄國,并隨著“阿芙樂爾”號巡洋艦的隆隆炮聲,傳入了動蕩的中華大地。從此,堪稱國粹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斗爭哲學更是如虎添翼,國共之間的打打殺殺就不必說了(盡管同一民族如此長期大規模地自相殘殺在世界近代史上實屬罕見),單是共產党一党之內,在不到80年的歷史中就發生了十多次所謂的路線斗爭,至于未計算在內的“肅反運動”、“搶救運動”、“整風運動”、“文化大革命”、“反擊右傾翻案風”、“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和清除精神污染”、“粉碎趙紫陽分裂党的陰謀”等大小運動,更是不計其數。每次斗爭的結果,失勢的一派—-反動路線或修正主義路線分子,不僅要失去党內領導地位、被開除出党,還會失去人身自由,遭受各种精神的、肉體的摧殘,甚至被剝奪生命。
按常理分析,一個党員的觀點不被他的党接納,這個党員退出他的党,甚至保證不加入敵對党,總該可以了吧!然而,就象劉正風沒有金盆洗手的自由一樣,這些党員也沒有退党的自由。這些异端的党員本身(自然是邪魔)自然要被偉大光榮正确的党施以專政的鐵拳,如延安“搶救運動”時期的危拱之、易季光、周風平,廬山會議后的彭、黃、張、周,文革期間的鄧拓、吳、劉少奇(他落魄之際不是也曾像劉正風那樣幻想能夠歸隱田園嗎?)、陶鑄、張志新(當年的嵩山派似乎沒有想過割喉的酷刑),等等等等,無一能夠幸免于難。更令人悲憤的是這些异端的家屬子女也無辜遭受株連。因為以党的正确路線來看(即以武林正派人士觀點看),這些反動路線或修正主義路線分子就是魔教(邪教)分子,正邪不兩立,所以要斬草鋤根,除惡務盡。
像劉正風這樣的頑固分子,單純以死亡威脅恐怕無濟于事。所以党的正确路線代表与當年的嵩山派如出一轍,瓦解反動路線或修正主義路線分子所采用的招數,也是脅迫這些現代魔教的家屬子女与他們的父母親人划清界限甚至反戈一擊。這些現代魔教徒當年与敵對党槍林劍雨殺時,眼睛都沒眨過,這時往往經受不住如此殘酷的精神折磨,被迫放棄信仰、檢舉揭發、深刻檢討,低頭認罪。文革時,有多少現代魔教的家屬子女被迫出賣靈魂,張貼批斗父母親人的大字報,甚至參与上台揪斗?這個數字恐怕將成為歷史永遠的迷團。但是這些出賣了靈魂、過著行尸走肉般日子的現代劉芹如果為數眾多,而這個民族又拒絕徹底忏悔、贖回良心,我們又怎能期待這些劉芹的后代會有健全的人的靈魂?
我也曾年幼無知,文革期間喊過口號,“批林批孔”時畫過漫畫,“反擊右傾翻案風”胜利后(76年四五運動被鎮壓后)和粉碎”四人幫“后游行走完了十里長街。這些受騙的經歷仿佛噩夢一般,揮之不去。但是今天,我發誓決不讓這樣的噩夢降臨到我的孩子身上。如果他今后求學時學校脅迫他參与他無法真正理解的批判運動、政治運動或者簽名運動,我宁可讓他輟學回家。求知固然重要,但如果出賣了靈魂,知識越多,就真的越反動了。秦檜就是榜樣。
每當我耳聞目睹媒體報道多少多少小學生響應號召,簽名支持什么、反對什么時,我總是忍不住想:這些孩子中不會有新的劉芹吧!
嵩山派乃至五岳劍派与魔教到底孰正孰邪?《笑傲江湖》有答案嗎?文學藝術中無法找到答案,現實生活中就一定有答案嗎?(2001-03-29)
摘自小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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