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齡少女翻變成『安徽第一女貪』
【大紀元3月24日訊】主持人語:此案讓人吃惊的地方,不在于罪犯當初年僅19歲,是牟陽市有史以來發生的罪犯年齡最小的特大貪污案,有幸名列“安徽第一女貪”之列,在于她所服務的單位——阜陽市 東區財政局國債服務部,就如同她自己家的錢柜,她要錢用,想怎樣拿就怎樣拿,想什么時候拿就什么時候拿,不過是舉手之勞……如果掌握財政大權的部門如此疏于管理,疏于防范,今天出了一個王茹,明天一定會出李茹、張茹。謂予不信,等著瞧好了。如果說我們是杞人憂天,那就謝天謝地。
一、特快專遞
1999年12月17日(星期六)下午5時許,阜陽市 東區財政局國債服務部徐主任突然收到一封本單位人員從合肥寄來的特快專遞,徐主任心想最近我們沒有派人去合肥出差啊?帶著疑問和惊异,她迅速拆開信件,里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尊敬的領導:
我帶走了單位全部國債94.03万元。我罪該万死。我對不起各位領導和親人,更對不起徐主任對我的關心。因為我家里炒股把錢都賒完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我就分三次偷了金庫里的國債繼續炒股。第一次是30万元,第二次是50万元,第三次是14万余元。這些款有一部分放在我家中的柜子里,我父母不知道。我本想一走了之,但是我應該對單位和家里交代清楚。一人做事一人當,單位還有別人借的錢,不能把帳全算到我頭上。我家人和小李對這件事毫不知情,不需要他們為我承擔任何責任。請你不要難為他們。
王茹
徐主任見勢不妙,立即朝王茹的家里打電話,此時王茹的母親也拿著一封從合肥寄來的特快專遞赶到了服務部,信的內容大致相同。事不宜遲,徐主任立即向分管局長作了匯報。局長在向 東區委報告的同時,立即向 東區檢察院報案。 東區委書記韓希鵬和區長趙光席立即赶赴現場,与 東區檢察長周涌濤及反貪局長孫樂超等干警共同研究案件,制定偵查方案,指導和支持偵破工作。94万多元的國庫券啊!絕不是一個小數字,而今竟然被一個24歲的金庫保管員悉數卷走。這是有史以來,阜陽市發生的第一起疑犯年齡最小的特大貪污案件。
整整一夜,當服務部的人員和王茹的家人亂成一團的時候,阜陽市 東區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周涌濤正在和分管檢察長吳立淮、反貪局長孫樂超、副局長楊詠梅、孫福生組成專案組,共同分析案情。專案組經過縝密分析,制定了詳細的作戰方案。偵查人員分頭行動:第一組以局長孫樂超為首,到 東區國債服務部查帳,清點王茹潛逃時攜款的具体數字。第二組以副局長楊詠梅為首,負責去阜陽市証券交易所清查王茹在股市上投入的資金。第三組由孫福生帶領干警調查王茹所有的社會關系,同時請公安机關予以配合。第四組則直奔合肥,到省國家安全廳上特偵,准備在全國范圍內發布通輯令緝捕王茹。
到証券交易所的干警進展不是太順利,由于微机出了故障,無法啟用,只好手工翻帳,一元一角的查兌,最后發現王茹在股市被套牢的數目竟然高達70多万元。經過清點,王茹帶走1997年三年期國債94.03万元,折合人民幣118.5154万元。
當第三組人員在短短的一天內走遍了王茹的三個舅舅、二個姨媽以及利辛縣、合肥等地的所有親戚和同學回家時,已是凌晨二點了。干警們苦口婆心的勸說和寒夜造訪的敬業精神感動了每一位受訪的親友,他們紛紛表示只要有王茹的消息,會立即通知檢察院。
通過調查,專案組了解到王茹從未單獨出過遠門,最遠只到過利辛姐姐家。她從未离開過父母,獨立生活能力不是很強。對于一個不太會照顧自己的女孩來講,她帶這么多錢應該不會走得太遠。從小一帆風順的她從未受到過什么挫折,如今只身一人作出如此惊人的舉動,估計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太強。以她那种任性而自負的性格,她很有可能還在阜陽附近。
二、近在咫尺
當辦案人員正在人海茫茫中展開調查時,王茹就藏在离檢察院只有五百米之遙的一處民房里。她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在距离檢察院很近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化名“徐冰”隱居下來。
為了防止被認出來,王茹一改平日穩重大方的裝束,買來漂亮的時裝,戴上很酷的墨鏡,甚至把心愛的長發剪短,不惜在自己光洁的臉上畫上濃妝,精心裝扮成一個連自己也認不出來的另類女孩。她路過檢察院的大門口去超市買東西,一路上也沒有人認出她來。她利用大家上班的時間出來活動,買了一台29口寸長虹彩電和一台裕興電腦VCD,還有小床、小桌和電飯煲之類的日常用品運到租房處,甚至買了兩大箱偵破小說置于床頭。王茹把小屋收拾得既整洁又清爽。一個人清清靜靜住在小屋里沒有人打扰,翻翻小說,學學書中人物是如何与追捕他的人斗智斗勇,再聯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便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導演,為自己的下一步設計了种种曲折動人的情節,得意時禁不住偷著樂。
但是時間一長,她就有些疑神疑鬼起來。凡是從她門口經過的人,她都要從窗帘縫里朝外看,如惊弓之鳥一樣,似乎任何一個朝自己隨意一瞥的人都能窺探出自己心中的秘密,仿佛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便衣,隨時都會把自己抓到大牢里去。每當王茹手忙腳亂為自己張羅繁瑣的一日三餐時,總要想起平日下班一到家就吃到媽媽做好的噴香的飯菜。与全家人一起說說笑笑吃頓飯,而今竟成了一种難以實現的奢望!唉,任何一個普通女孩都能享受到的最起碼的天倫之樂,竟然也离自己是如此遙遠!想到這些,王茹禁不住淚如雨下。她多想听听父母的聲音啊!哪怕是平時訓斥她的話語,現在回想起來也是那樣溫暖,充滿著關愛。
王茹憑借自己的公關技巧,很快与房東劉某簽訂了借用其帳號的協定,投資3万元,用劉某的名字在阜陽証券營業部開戶繼續炒股。
王茹每天都堅持讀報看電視,密切關注著自己的案情進展程度。當她在《新安晚報》上看到關于自己的報道竟把她譽為“股市才女”時,昔日在單位八面玲瓏倍受青睞的榮光与現在倉惶出逃的狼狽一齊涌上心頭。“如果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把股本撈回來的。我相信!”王茹在心底暗下決心,一定要把賠進去的錢賺回來,這樣不僅可以填平單位的缺口,也可以給父母家人分紅,更重要的是,可以与心愛的人長相 守,過上富足的日子。有一大筆錢結婚,那樣的婚禮該是多么風光啊!她陷入了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之中,更加思念家人与戀人小李。
三、回家看看
王茹終于忍耐不住孤苦落寞,踱到自家樓前,站在馬路對面,遠遠地望著,淚珠不知不覺從臉頰滑落。曾几何時,當自己加班到深夜才回來時,只要抬頭看到家里那盞特意為自己而亮的燈,就知道媽媽還沒有睡,還在等她……而今,那盞燈依然亮著,仍然為她而亮著,從窗帘映出的身影上,王茹能夠真真切切分辨出是媽媽還是爸爸,能猜測出他們是在收拾碗筷,還是在擦桌子,掃地……
寒冬的夜風肆意吹起王茹冰冷的頭發,掠過她模糊的雙眼,她依然呆呆地不動。她在心底默默呼喚:“媽媽!媽媽!女儿就在樓下,你看看我呀……”突然,她看到媽媽用手扶著腰,輕輕捶了兩下,她的心一下子被揪緊了,此時此刻她多想衝上樓去,替媽媽捶捶背,再灌個熱水袋焐著……然而現在,現在她卻沒有勇气去做個孝順女儿了……
她在樓下站了很久,直到那盞燈滅了……
回到小屋里王茹急切想知道家里的情況,想听听父母的聲音。盡管她意識到家里的電話會被監控,自己一旦朝家打電話,偵查人員會立即獲悉自己的方位,苦想了一夜,第二天(星期六)一早,她乘車到 上縣,轉車經鳳台縣,又到蚌埠市,在蚌埠火車站附近的一個IC卡電話亭朝家打了一個電話。
“喂——”一听到媽媽熟悉的語調,王茹禁不住抱著話筒大哭起來,“媽!媽!我想你……”“孩子,是你嗎?你在哪儿?”“我在外地。媽,你就別問了。”“回來吧,媽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別在外面躲了,赶快回來吧,欠公家多少錢咱家砸鍋賣鐵也會想辦法還上的。”“媽!你不知道,我拿走了單位九十多万,咱家一輩子也還不起的。給你們留的有十几万,放在家中柜子里,我誰也沒告訴,你好好收著,就算我孝敬你們的生活費吧。要是我們單位報案,你就當什么也不知道……”“孩子,別犯傻了,你不能在外頭躲一輩子呀!你還年輕,回來跟領導認個錯,今后的路還長,你走了,媽怎么過喲……”說沒說完,母女倆已經在電話里泣不成聲了……“媽,我也想回來呀,但是我一回來就會去坐牢的,我不想坐牢啊!”“既然這樣,那你就走吧,走得遠遠的,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媽……”
四、亡命蘇州
以后的日子里,王茹几乎每天都“回家”看看,每次都發現家里的燈滅得很早,想起平時自己在家的日子,一家人都被自己折騰得煩煩的,他們恨不得把自己攆出去。然而現在,自己真的走了,家中竟然如此冷清。王茹悵然若失,心緒難平……
新年前夕,是男友小李的生日,生活在恐懼當中的王茹依然沒有忘記要為心愛的人慶賀生日。她買來一盒磁帶,飽含深情地唱了一首生日祝福歌,象是講故事一樣,對小李講述了自己的逃亡歷程,“一個人就像一滴水,當她溶進大海的時候,別人就休想再找到她。就像我現在這樣。”言語之中流露出僥幸逃脫的洋洋得意。又到合肥買了一個价值1500元的玉觀音,當天即赶回阜陽,把玉觀音和錄音帶悄悄放在小李家對面樓的拐角處,然后立即到附近給小李打傳呼讓他火速將禮物取走。當她逃回租住的小屋時,听到街上警笛大作,她心跳加快緊張得直打哆嗦……
惊魂未定的王茹在緊張中過了兩天,為了赶在生日那天讓小李听到自己的祝福,特意赶到蚌埠,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自己為他留了一筆錢并以他的名義存了銀行。“為了我們兩個將來的幸福生活,我們倆一起遠走高飛吧!我帶的錢夠我們花一輩子的,好嗎?”王茹的話在小李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他与王茹的感情的确很深,但是他絕未想到王茹竟會作出這樣的事來。這太令他感到意外了。誠然,王茹是個小巧玲瓏的女孩,漂亮、能干、善解人意,自己打心眼里喜歡她。但是現在,她竟然拿走了單位九十多万的國債,還要我和她一起逃!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議了!小李猶豫了很久,說:“反貪局的人已經找我談過几次了,他們問我你在哪儿,大家都在到處找你。你要是不想回來投案自首的話,你就赶快逃吧,逃得越遠越好,永遠也別回來了。”說罷“啪”地一聲挂斷了電話。
王茹不相信自己心愛的人竟會如此絕情,星期六,她竟然在阜陽再次撥通了小李家的電話。話筒里傳來小李不耐煩的聲音:“你把我害得還不夠嗎?你一朝我家打電話,檢察院就來找我談話,我什么都沒說,你以后也別再給我打電話了。要走你就一個人走吧。”
王茹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沒想到自己的一腔柔情竟會落得個如此下場。王茹的心碎了。心愛人的人對自己竟是如此的冷漠,留在阜陽還有什么意思?王茹心灰意冷,決定遠离這個讓她肝腸寸斷的地方。
2000年元月7日,王茹動身回蘇州。一想到去往各地的交通車可能也會被監控,她就從阜陽包了一輛的士赶到淮北市,再從淮北取道徐州,几經輾轉到達蘇州。王茹走在大街上,不知該去哪里,恐懼与凄涼讓她心神不宁。她實在忍不住了就朝阜陽的同學家打電話,沒想到每個同學都勸她回家投案,爭取獲得寬大處理。大家真心實意的關怀在王茹的心里引起了強烈的震動,四海亡命的日子讓她更深刻地体會到親情、友情和愛情在一個人生命中的份量。這份刻骨銘心的体驗讓她明白了什么是愛,什么是責任。逃避終究解決不了問題,那樣會令自己精神崩潰的。
五、千里投案
星期六,當她再次給小李家打電話時,恰巧是小李媽媽接的,她的語气异常冷淡:“小李不在!你以后不要再打電話來,也不要再給小李添麻煩了。”李母的几句埋怨話,對王茹來說無异于五雷轟頂,迅速猜測著小李面臨的种种可能。為什么他媽媽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真的是我連累了他嗎?他會不會被檢察院抓起來了?為什么這么晚了還沒有回家?這件事确确實實与他沒有任何關系,他會不會出什么事……許許多多的疑問縈繞在王茹心頭,揮之不去。她決不能讓小李為自己受牽連,她要回去救小李!她要回去投案,否則她害的人會更多……想到這里,王茹毅然衝到火車站,登上了從蘇州開往蚌埠的特快列車。
王茹攜巨款上火車后,直接找到列車長:“我是回阜陽投案的,我手里有几十万元現金,請你保護我。”說罷把錢鄭重地交給了列車長,沒想到列車長竟然笑得仰后合:“這么小的一個女孩子,手里會有几十万,還要去投案!開什么玩笑!投案要到公安局不歸鐵路管。”說著又把裝錢的塑料袋還給了她。盡管如此,列車到達蚌埠站時,列車長還是安排兩位乘警把她安全送下站。
2000年8月,王茹在蚌埠站朝家里打了一個電話,讓爸爸先替自己投案。
當晚8時許,王茹在家人的陪同下到阜陽市 東區人民檢察院投案自首。
這場由反貪干警連續追蹤23個日日夜夜的百万貪污案終于告破。
訊問室里,王茹供述了自己的全部犯罪事實,退出國庫券14.03万元,人民幣74.847737万元,有25.9842万元被其用于炒股虧掉和潛逃花銷,無法退還。
王茹系安徽省利辛縣人,1976年10月14日出生在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江蘇省蘇州市,從小就長得眉清目秀,再加上天資聰穎,特別惹人喜愛。
王茹從小學到初中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在阜陽市第一高級職業中專學校讀書時,就擔任了該校的學生會主席;因她品學兼优,被發展為中共党員。1995年中專畢業后通過招聘干部考試,王茹考進了阜陽市 東區財政局。1996年3月王茹一帆風順地分配到阜陽市 東區財政局國債服務部工作,任柜台出納兼金庫保管員。1999年通過函授學習,王茹獲得了中央党校的大專畢業証。
在單位她尊重領導,團結同事,工作認真,積极主動,業余還能寫出一手好文章,受到單位同事們的欽佩和領導的賞識,她的人生道路有一個良好的開端,前程一片光明。
六、損失慘重
剛上班的時候,王茹与母親一起在人行証券部炒股,沒多久,就摸清了股市沉浮的規律,一次性購買了15.5万元的股票后,由于選股正确且行情看漲,一下子就賺了七八万元。初試牛刀便狠賺一筆的王茹,接著就使出了大動作,邁開大步盡情在股海遨游,著實收益不少。后來,証交所搬了地方,离家遠了,王茹的母親嫌出門不方便,就把炒股大權交給了女儿。
股市風云變幻莫測,在股票上折騰了近兩年的王茹漸感風向不對,終因選股不當,損失慘重。當王茹把實情告訴母親后,母親心急如焚,整天吃不好飯也睡不好覺,父親的心臟病一著急又犯了。孝順女儿王茹見雙親這個樣子,暗暗后悔不該對他們說真話。此后,王茹開始說假話,向家人報告股市小有盈余,并且煞有其事地列表詳細說明,預告要給大家分紅。
直到1998年下半年,王茹已經把家里投入的資金損失了一大半,其母依然蒙在鼓里,逢人就夸女儿能干,有天賦,直把王茹的虛榮心捧上了天。
王茹的二舅媽听說王茹炒股總是盈利,也想參与,1997年5月18日,在營業部開設了股東帳戶,讓王茹幫助操作。王茹明知股市一直在虧,卻礙于面子,不肯說出實情,硬著頭皮做出一直在賺的假象。實際上沒過几天,王茹已將二舅媽的股金2万元損失六七千元。
轉眼到了1999年初,王茹的二舅因病住院急需用錢,要求王茹把錢取出治病,然而,王茹無論如何也拿不出這么多現錢來。情急之下,王茹說服媽媽,先用自家的錢還給了二舅媽。
過不多久,王茹家里要拿10万元買房,母親讓她把帳上的錢留下5万元繼續炒股,其余的取出來。王茹心里异常緊張,因為當時虧得余款只剩6万元了。几十万的缺口怎么填平呢?王茹實在不甘心讓父母積攢了一輩子的錢都毀在自己手里。
起初,王茹找熟人貸款3万元投入炒股,沒想到竟然又虧了,母親三番五次催她把錢取出來,而她只是以股市在緩慢回升,抽出來不合适為由一拖再拖。王茹已被股市套牢,心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而看上去依然滿面春風,見了誰都是甜甜一笑,依然阿姨長、叔叔短与同事們打趣逗樂,談笑風生,依然若無其事到領導、朋友家串門,以致于當她打起國債主意的時候,竟然沒有人看出她有任何反常的舉動。
王茹想到了自己經手保管國債券的職務便利,認為可以用融資回購的方法把國債券兌換成人民幣,再拿到股市去,也許可以把虧損的錢撈回來。
1999年5月11日,王茹以客戶要提取代保管國債券為名,一個人堂而皇之地從安徽省信托投資公司阜陽辦事處金庫把自己保管的30万元國債拿出來交給人民西路營業部,當日營業部即轉給安徽証券交易中心保管。5月17日,通過上海交易所國債回購系統拆借資金30万元。王茹拿到這筆錢后,立即以“劉利華”的名字打入其二舅媽留下的帳戶上,全部投入購買股票。當時股票上漲很高,王茹所買股票的市值基本上快漲回來了,讓她激動不已,急忙向母親報喜,并且讓母親看了自家帳戶上的總市值。母親非常高興,全家人也一連興奮了好一陣子,都夸她有本事。王茹見行情轉好,懸挂已久的那顆心總算又落了回去,終于可以緩口气歇歇了。此時母親提醒她“別把單位的公款和咱家里的錢弄混了,到時免得說不清楚……”王茹口里答應著:“不會的,媽,你就放心吧。”她鬼迷心竅,一心盼望著股市再漲一些,待自己把虧的錢賺回來,一定原封不動把公款歸還,這樣單位就會神不知鬼不覺了。王茹在提心吊膽的同時,又禁不住暗自竊喜。
不料天有不測風云,王茹万万沒有想到,連連上升的股票竟然會迅速下跌,她先前穩操胜券賺的錢不僅連本帶息賠個精光,小心翼翼拆借的30万元也再次被套牢。
七、進退維谷
王茹猶如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急不可耐地想撈回失去的財富。她認為,要想扳回這一局,就必須投入更多的資金,必須投下更大的賭注,只有這樣贏的希望才會更大。錢從何來呢?王茹冥思苦想了好几天,還是決定把手伸向金庫。想到第一次拆借至今無人知曉,她在心理上再一次縱容了自己,找出种种理由為自己開脫。我又不是不還,等錢賺回來了,我一定連本帶利一起填上的。于是她再次原諒了自己,膽子開始更大了起來。
1999年9月11日,王茹監守自盜,再次從金庫竊取國庫券50万元。當她通過証券公司融資回購系統拆借了60万元現金后,將錢裝進一個黑色的垃圾袋,提著徑直走出了門。証券公司的朋友關切地問:“你們單位派車來了嗎?要是沒有車我們送你回去。”王茹非常干脆謝絕了:“有車!有車!就在樓下。謝謝了,再見!”下了樓便把塑料袋隨手挂在了自行車的車把上,晃悠悠地騎回了家。
她把這筆錢投入股市后,沒想到股市偏偏又和王茹開了一個玩笑,她投入的股金又悉數賠了進去。王茹听到這個消息,一下子就癱在椅子上。她靜靜地坐著,楞楞地瞅著天花板發呆。那80万元的國債猶如滿地瘋長的青草一樣迅速把她淹沒,并把她緊緊地捆綁起來,令她不能呼吸。80万吶!一輩子也還不起啊!
王茹如一個泄了气的皮球,疲憊而膽怯地躲在辦公室里,時不時用惶恐的眼睛掃一眼從身旁經過的同事。大家都忙忙碌碌,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細微變化,對金庫丟失80万元的事更是全然不知。只有王茹一個人整天愁得菜飯不思,紅潤的臉龐日漸消瘦,人亦憔悴了很多,宛若生了一場大病。她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家人,更不敢把這件事告訴領導。甚至是最信任的男友,她亦守口如瓶,絕不吐露半點風聲。王茹獨自一人背著這個沉重的秘密,一直持續到1999年底。眼看股市上的虧空如同被洪水衝垮的缺口越來越大,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的王茹惟有繼續用錢去堵別無他法。
1999年12月,正當王茹無法填平缺口的時候,阜陽市政府轉發了“整頓財政局國債中介机构,撤消國債服務部”的通知,并且決定近日將對服務部的所有帳目進行全面清理。這個消息對于王茹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讓她震惊不已。她緊張得渾身直冒冷汗。如果自己拿走國債的事被查出來的話,后果不堪設想!但是現在,上哪去找那么多錢填上呢?
查帳的日子一天一天臨近了,她一直在思索到底該怎么辦,下一步該怎么走……
她首先想到了向領導坦白,如果我如實說出自己所做的一切,憑著我給各位領導留下的好印象和我一貫兢兢業業的不凡表現,向領導真誠悔過,承認錯誤,也許領導會原諒我的。但是如果領導不能原諒我呢?如果他們要我還錢怎么辦呢?我還不起,他們會把我關起來的,也許會關我一輩子的。
王茹又想到了自殺。她買來一把菜刀,躲在小屋里准備結束自己年輕的生命。當她開始整理自己的“遺物”時,看到与男友小李的親密合影,實在不想离開這個令她留戀的世界,不愿离開心愛的人,更不愿意离開自己父母親人。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遲遲下不了手。
她在生与死之間進行艱難的抉擇,突然手机響了,振鈴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更顯清脆。原來是男友小李打來的,睡不著,找她聊聊,小李開心的話語漸漸緩解了王茹心中的焦慮。挂斷電話時,她想到了一句古訓:三十六計走為上。
既然要走,干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于是她擰開電燈,含淚向單位、父母和小李寫了三封信。
1999年12月13日,王茹所在的党支部進行換屆選舉,王茹本以為自己是党支部組織委員的當然人選。結果卻沒選上。心中失去平衡,決意狠狠地報复一下支部的其他同志,出出積聚在心中的一股怨气,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金庫里的14万零300元全部帶走,讓他們嘗嘗自己的厲害。
12月13日,王茹跑到阜陽市 州路輕工招待所二樓的房源中心,用小李的身份証租賃了一套房子,簽訂了為期一年的租房協議,然后又從阜陽証券營業部取出5.7万元現金。第二天,王茹又從阜陽証券營業部個人資金帳戶上提走73.7万元現金,分別用假名以定期二、三年的形式將現金存入阜陽城內的几家銀行,并將11份存單放入父母家中,另一部分錢放在租房處,用房東儿子劉某的帳戶繼續炒股。
14日晚,王茹怕被人發現了又改租了阜陽三里灣附近的一處民宅,并把14万元國債券和30万元現金藏在此處。做完這一切,她依舊不動聲色地去上班。
12月15日上午,王茹謊稱去利辛看望生病的奶奶,向單位請了假,對家人則騙說去蚌埠出差。出逃前,她先將19.5万元存入銀行,把存折放在家里寫字台中間抽屜里,而后攜帶68万元現金打算存入合肥銀行,由于到達合肥后銀行已經下班,無奈之余,倉惶出逃的王茹按捺不住惊魂未定的心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同時向單位的領導和家人、小李發了三封早已寫好的特快專遞,當夜又赶回阜陽的小屋,于是便出現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尾聲:啼血難悔
訊問結束后,王茹如釋重負,一臉的輕松。她很認真地對檢察官說:“我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錢也退還了,現在我可以回家了嗎?”
對于一個不再天真的女孩問出的這樣一個如此幼稚的問題,人們該如何回答她……她是個19歲的成年人,還是一個共產党員,嚴肅的法律決不會因為她的后悔和無知而取消對她的制裁。
對于這樣一個聰慧干練的金融企業干部,當我們在為她的前途扼腕嘆惜的時候,是不是也要看看她所在的單位在這場悲劇中應當吸取什么教訓呢?如果國債服務部能夠建立并實行有效的監督机制來制約金庫保管員,那么,王茹又怎么能一個人如此瀟洒地把金庫洗劫一空,如入無人之境?
如果服務部的帳目能夠逐月逐年地進行嚴格審計而不是在即將撤消的時候才想起去查賬,王茹暗中調取的80余万元又怎能掩藏如此之久、長達七個月而無人知曉?王茹在國債服務部集出納會計、金庫保管員于一身,她隨時都可以打開保險柜取國債。若王茹不是听到國債服務部要撤消清賬的風聲,國債服務部都不知要到何時才能發現她的犯罪事實!亦如王茹對辦案人員所說的那樣:“單位很少檢查金庫,偶爾查一下,也不仔細。自1998年檢查過一次后,到1999年底案發時,一直沒有檢查。”王茹在國債服務部用融資回購的辦法直接操作炒股,國債服務部違反規定替其他單位保管國債,由此可見,正是服務部疏于管理、秩序混亂的狀況恰恰為王茹提供了有利的犯罪條件。
王茹受到重用后,在市場經濟大潮的衝擊下,放松對自我的要求,忘乎所以。而其家人卻由著她的性子在股海里亂闖。當王茹走進鐵窗的時候,難道能說与她家人的放縱一點關系都沒有嗎?當我們談論這個轟動阜城乃至安徽全省年齡最小的大貪污犯時,這例案件留給人們的啟示實在是太多太多……
2000年8月4日,安徽省阜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以貪污罪判處被告人王茹有期徒刑十三年,并處沒收財產1万元,追繳非法所得人民幣259842元,年底,王被交付執行。
《大地》〔2001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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