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陷困境 普京難唱空城計
聯合早報21日評論文章：普京難唱空城計。文章論述俄羅斯的困境，以及分析為何俄羅斯在國際地緣政治中可以發揮的實力有限，從而對“聯俄制美”的主張，或對俄羅斯會減輕美國對中國壓力的指望，提出了質疑。
蘇聯解体之后，俄羅斯經過袁世凱式竊國大盜耶爾辛十年亂政，淪為歐亞病夫，國勢一蹶不振。普京當選俄羅斯總統后，采取非常積极的國內政策，努力削弱地方政府的离心傾向，加強中央威權，恢复蘇聯時期的國歌和其他象征，大力提倡愛國主義。同時又采取具体行動，企圖重建俄羅斯与獨聯体之間的經濟一体化和軍事協作。
在外交方面，普京也實行戰略性的轉變，徹底改變耶爾辛時期對美國逆來順受的基本政策。在歐洲，普京頻頻發動外交攻勢，展開与歐洲的戰略交往，在美洲，普京訪問美國四十年來的眼中釘古巴，并在NMD（國家導彈防御系統）問題上努力爭取加拿大的支持。
在亞洲，從朝鮮半島、印度次大陸直到中南半島，普京也扮演了前所未有的積极角色。近日伊朗總統訪問莫斯科，是俄羅斯抗美外交攻勢的新發展。俄羅斯和中國的關系日益密切，不斷有新聞傳出，謂兩者將建立“准同盟”，甚至稱俄中兩國已達成組建自己的導彈防御系統的協議。
●國際地緣政治游戲高手
無庸諱言，中國正面臨美國－日本軍事聯盟日益強化的政治、軍事壓力。江澤民在接受美國CBS電視台訪問時，便已提到太平洋西岸一個力圖徹底封死中國的“島鏈”雛形正在浮現。前不久，美國軍方在科羅拉多州舉行了大規模太空軍事演習，据稱便是以中國為假想敵。在這种咄咄逼人的形勢下，聯俄制美自然成為許多中國人士的戰略設想。普京上台后所作所為，更使得不少人產生俄羅斯可以代替中國抵擋美國壓力的憧憬，對俄羅斯的實力產生极為樂觀的估計。
例如近日有論者在《聯合早報》上盛贊“普京上台以來，振興經濟、強大軍力、恢复民信和自信心這三點，已經成了俄羅斯重新崛起的前奏。……用‘眾志成城’來說俄羅斯目前政治和諧、經濟回升和軍事重整等新气象，一點也不為過。”
人們承認，在國際地緣政治游戲中，俄羅斯具有极丰富的經驗，常常可以動用极少的國家資源而獲得很大的政治收益。北約對南斯拉夫戰爭臨結束時俄羅斯出奇兵搶進科索沃，便是一例。盡管此事因美國緊急動員所有前華約鄰國取消俄軍飛机過境權而功虧一簣，莫斯科四兩撥千斤的國際政治能力，遠非北京可及。俄羅斯近日与伊朗的交易，也是本錢不大的外交妙著。
但是再憑出色的外交經驗和策略，國際政治說到底是實力的較量。從這一點講，普京上台以來的積极外交攻勢，實在只是空城計而已。俄羅斯自身的經濟實力，并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俄羅斯的國力反而面臨日益嚴重的近、遠期危机。
在這樣的背景下，普京的空城計究竟能夠起到多少實在和長久的效果？美國是否會因為俄羅斯的外交攻勢而減輕對中國的政治和軍事壓力？等等問題都令人怀疑。
不錯，普京上台以來，俄羅斯經濟困難有所緩解。但是外界的分析紛紛指出，俄羅斯經濟困難的舒解，主要是靠了國際石油价格暴漲，使得俄羅斯作為世界主要石油輸出國的出口收入大增。運气之外，好景能夠持續多久，實在無法預測。与此同時，俄羅斯的基本經濟結构并沒有得到應有的改善，經濟生產并無實質性增長。
按國土面積，俄羅斯是世界第一大國。從人口和自然資源來講，俄羅斯遠居世界前列。在教育、科學研究、藝術和体育各方面，俄羅斯在世界上也名列前茅。但是英國《衛報》尖酸地指出，偌大一個俄羅斯（人口1億4000多万，面積1700万平方公里），目前國民生產總值甚至還不及比利時（人口只有1000万、面積3万3000平方公里），如何能在國際舞台上實際發揮大國作用？
●人口銳減、性病率低估
一般人不太注意俄羅斯面臨的另一民族災難，這就是人口危机。目前，俄羅斯人口的死亡率不斷上升，而出生率則不斷下降。從蘇聯解体以來，人口減少的趨向越來越明顯，從1990年代初期到今年，俄羅斯總人口已經淨減300万，到了2015年預計將再減少1100万。此外，俄羅斯人口的健康狀態异常惡劣，男性平均壽命不到60歲，而婦女生育率急劇下降。由于性病和營養不良等原因，15%的俄羅斯夫妻不育，75%的孕婦有嚴重婦科疾病，每10個新生儿中，只有一個算是健康出生。
俄羅斯有50万梅毒患者，占人口0.003%以上。1999年俄羅斯頒行“反梅毒”法，規定因吸毒染上梅毒的人必須坐牢反省。這使得許多患者不敢求醫，梅毒問題實際比官方數字更為嚴重。
前述低生育率，与低估的性病率有极大關聯。醫院設施也日益破舊落伍，設備嚴重缺乏，更是雪上加霜。
俄羅斯已經淪為跨國煙草公司的天堂，香煙和烈酒成為社會標志，心血管疾病、酗酒、溺水、凶殺暴增使得俄羅斯壯年男子死亡率達到危机地步。以圣彼得堡為例，從1995年起，死于謀殺的人數，年年超過自殺人數。
目前俄羅斯人口的死亡率是出生率的1.7倍。長此以往，勞動力和兵力的來源不堪設想，俄羅斯的國力和軍力已經陷入不可逆轉的長久危机。因此才有國會議員日力諾夫斯基公開主張實行一夫多妻制度的荒唐笑料。從這一角度，普京唱的是名副其實的空城計，直接限制了俄羅斯在國際地緣政治中可以發揮的實力。
●普京空城計，人人了如指掌
俄羅斯人口災難的影響并不局限于自身。例如前蘇聯中亞地區俄羅斯族人口劇減，在和中國相鄰的哈薩克斯坦，突厥語的哈薩克族因此已經超過斯拉夫各族而重新成為人口多數，直接關系中亞的地緣政治形勢，并影響中國新疆的泛突厥主義運動。
諸葛亮唱空城計，仗的是司馬懿不知底細。如今普京的空城計，人人都了如指掌。靠經濟實力起家的美國，更對俄羅斯的困境一清二楚。俄羅斯再是有“政治和諧、經濟回升和軍事重整等新气象”，其實際國際影響繼續下滑：
歐美各國在慕尼黑最近舉行了一次重要的國際安全討論會。美國新任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在演講中竟然一字不提俄羅斯，此后又居然不會見俄羅斯与會的首席代表、普京的重要助手謝爾蓋‧伊凡諾夫便打道回府。
●中亞地緣政治局面將改觀
在俄羅斯百般威脅之下，愛沙尼亞副外長哈里‧季多3月初對報界發表談話說，愛沙尼亞不僅仍然預計今后兩三年內加入北約，而且加入后，不排除北約在其境內部署核武器的可能。
盡管俄羅斯和伊朗進一步加強經濟和軍事合作，令美國极為不滿，美國大力主張而俄羅斯百計反對的通過阿塞拜疆到土耳其的輸油管計划，預計仍將于今年6月正式落實，明年夏季開工。這一管線完成之后，里海和中亞地區的石油外運，將完全置于俄羅斯和伊朗的控制之外，徹底改變中亞的地緣政治局面。
上述各种新例，對主張聯俄制美或指望俄羅斯會減輕美國對中國壓力的人士，是很好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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