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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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麟推荐此文:去美國探親,用女儿的錢,無須“考察”、“學習”、“交流”和“增進兩國人民的了解和友誼”諸由頭,自然也沒有這些方面的任務,更用不著裝模做樣背講稿,于中于外都是閑人。人閑心自寬,就有時間細看美國的月亮,看它是個什么東西,和我們這邊的究竟有無不同或有何不同。說實在的吧,我在美國所賞之月,的确比家里的又大又亮。不過請性急于說“不”的同志等我說完再批判,我要說的是那美國某地(而不是美國各地,因為我怎么也走不完“各地”)所見之月,其實和我在峨眉山的洗象池和康藏高原的石渠縣所見一樣,而有別于在北京成都永遠灰蒙蒙的天空中者。原因也簡單:空气清洁的程度或受污染的程度不同也。這樣,我就完成了“月亮比較學”或(這樣說顯得更有學問)“比較月亮學”的課題。此舉很可能令真正做學問的學問家生气:你這也算”學”嗎?真是認不得真,閑人嘛!

不過就憑這閑人閑心不認真,對于月亮以及月亮以外的東西都愛伸個脖子瞧瞧,浮光掠影,走馬看花,挂一漏万,淺嘗輒止,不過心里卻琢磨著我的“比較XX學”,有了如下零零星星互不連貫不成体系不成体統的閑話,寫出來供閑人們消閑。

一樣拖拉
從洛杉磯進入美國。這是首次在美國本土和美國當局打交道。第一印象并不良好。當時正值中午,旅游者的入關窗口里設四張關卡,卻空著三處,只有一位老頭在辦公,另外三位想是吃飯去了。留下的此公辦事一板一眼,對著百來人的長隊不慌不忙,慢慢翻資料,興趣來了還和受檢的年輕女士談談天,害得馬上要轉飛机的人們在后面搔首頓腳,低聲抱怨。過了許久,來了另一位官員,候檢隊伍于是響起一陣低低的歡呼,以為速度可以提高一倍了。哪知此人不過是來換老頭吃飯的,所以入關依然以平常的四分之一的速度進行。好多轉机的人只好等待改變航班了。
一個鐘頭就這樣過去了,直到隊伍快要走完,缺席的官員們忽然全部出現,把里頭的空座位坐滿,對著空空的大廳辦起公來。這是美國對我上的第一課:一切官方,辦事效率都差不多,拖拖拉拉的不僅是我們中國

海外華人分類

出國走走,方知中華儿女遍四海,天涯無處無同胞。海外華人情形如何?過去有位先生到美國走了一圈,把那里的華人分成兩類:吃買辦飯的和不吃買辦飯的,那意思接近于把在外國掙錢吃飯的同胞打成賣國賊和准賣國賊,用心是夠狠的。不過按照如何“吃飯”來分類,倒真有點意思。依我的觀察,所有在海外的中國人,一概可以分為掙外國錢吃飯和花中國錢吃飯的。前一种人是多數,從開洗衣店中餐館開公司做生意到在大學教書在科研机构做課題,憑本事掙得錢來養家糊口之外,還置地買房子,把中國人地盤擴大到了外國,屬于“買國”而非“賣國”。而拿著中國錢在外國花的,則除了少數外交官以外,還有穿梭而來穿梭而去的大批公費訪問公費考察公費交流公費旅游的官員。所以真不能說,花中國錢一定比掙外國錢更有面子。

還有一种在外國花中國錢如流水的人,面子倒是夠大的,就是那些流失了和正在流失的國有資產的持有者,亦即潛逃乃至“公派”到海外的腐敗分子,或者各該分子的崽子。他們才是真正的賣國賊。

校車
在美國的公路上,上下班行車高峰時候常見一种深黃色的大轎車,大搖大擺地在路上隨開隨停,上下客人。而一當它停下,所有對面的和后面的車輛,都得乖乖停下,等它把事辦完,其恭敬程度胜過我們的汽車禮讓由警車開道呼嘯而過的官車。

原來那黃汽車漆著醒目的大字:某縣校車。接送孩子上學放學的。而各州的交通法規規定,凡遇校車停車上下學生,往來車輛均須停車。例如我所查閱的馬里蘭州交通法規,就規定必須停車于校車的“20英尺以外”。

我問上下學生不過都在路邊一側,為何其它車輛不能從另一側繞行呢。回答是上下校車的小孩子有時嬉笑打鬧,怕他們狂到路中間來,撞上行駛的車輛。 我不僅琢磨我們這里停車讓官車的理由。難道也怕里面的乘客嬉笑打鬧,狂到路中間嗎?

為誰站崗

首都華盛頓,聯邦政府机构林立,除了有名的白宮國會國務院以外,還有這個部那個部,都是“中央机關”。依照我的設想,中央總該有個中央的气象,何況它又是頭號資本主義國家的中央,貨真价實的“資產階級專政”,總得設它個三崗五哨,立些武裝大漢保衛他們的長官,兼對人民擺威風。可是沒有。白宮門口和國會階上,倒是有几個警察在那里維持秩序兼指導參觀者,也并不持槍肅立在固定崗位上。其它各部則更寒酸,大門之前空空如也,部長們進出看來連立正敬禮都無人干了。

這自然并不說明他們沒有保衛工作,也不說明它們在百姓面前沒有“權威”,只是這些任務之履行,并不靠“武裝到牙齒”的崗哨而已。

我所見到的武裝崗哨,設在城西的阿靈頓國家公墓,在那里為不知名的戰死軍人日夜站崗。不守貴人守死人,這也算“中西文(武?)化”的一個區別吧。

無名和不明

華府西南,和有名的林肯紀念堂隔河相鄰,還有一座同樣有名的處所,叫阿林頓國家公墓。那地方和我們的八寶山革命公墓有點相像:不是什么角色都能進去的。被暗殺了的肯尼迪總統,他的也被暗殺了的兄弟,都埋在那里。不過那里除了埋名人,還埋戰死的官兵。官兵們的墓地雖然沒有名人的大,但二十四万多人總都有名有姓,一人一墓;另有一處無名軍人墓地,埋著三個從第一次世界大戰以來的無名死者,作為他們眾多無名同伴的代表。

公墓里最有看頭的是警衛換崗:身著臃腫而鮮艷軍服的兵士,每隔一小時(夏天半小時)列隊換一次崗,典禮十分隆重,听說可与倫敦白金漢宮前面的儀式比美。不過真令我佩服的,倒是這個典禮舉行的地點,它不在偉人名人們的墓前,而在上述的那無名軍人墓。

“無名軍人墓”也是比照中國的“無名烈士”稱呼相應的叫法,英文里的“無名”應該是“Nameless”,而那墓的原文則是“Tombs of the Unknown Soldier”,直譯該是“不明(姓名)軍人墓”。后者的高明之處,就在把死者的未能標出姓名,責任放在生者身上:是我們活著的人沒有弄清您的稱呼,而不是大哥大姐大爺大媽您“無”名。事實上無論古今無論中外,除了腹中的胎儿,一切烈士和非烈士都有名而不會無名,沒有所謂“無名烈士”。這一點稱謂的小事,也可看出人家對于為國家獻身而連姓名都未留下的人們的尊重,由此也可懂得那隆重的換崗典禮為何要在他們面前舉行了。

犯錯誤紀念

首都華盛頓有座“越戰紀念牆”,刻著所有在侵越戰爭中死去的和失蹤的58209個官兵的名字,把它做成象征胜利的V字模樣,來紀念那場其實輸得很慘的戰爭,而那設計者又是一位華裔女生,所以很是有名。而在它的附近,還有一處“韓戰紀念”的雕塑,建成于五年以前,我孤陋寡聞,初次听說。于是看過越戰,即看“韓戰”。不看不知道,一看汗直冒,原來衝著我來的,是一隊荷槍實彈,左顧右盼,在朝鮮深山老林中搜索行進的美國侵略軍,共十九名。我想我的很多同學朋友,當年都是中國人民志愿軍,那時遇到這個場合,定會無情還擊,救我于水火之中,嚴懲美帝野心狼。不過細查該官兵等的神色,既不凶神惡煞,也無“高大全”的表情,倒是一付深入險境,草木皆兵,關山難越,誰悲失路的樣子,有人還滿臉稚气,乳臭未干;所以令人火气稍退,倒覺得他們也還可怜。

一查雕塑前面的銘文,倒真有點這個意思。文曰:“我們的國家向她的儿女們致敬,他們響應了召喚,去保衛一個他們從不了解的國家和從未見過的人民。”

用寶貴的鮮血和生命,去“保衛”一個從不了解的國家和從未見過的人民,這當然就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打一場錯誤的戰爭”,犯了大錯誤。這引號里的話据傳是當時的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布萊德雷說的,近來有人考証說他不是說朝鮮戰爭錯誤,而是說只要不跨過鴨綠江把它打成“中國戰爭”就不錯誤。那么該布某的認識尚在這段銘文的水平之下,更可悲了。

自由和悲劇

美國除了南北戰爭以外,因戰爭而死亡的人,大都死在國外。所以立碑建館紀念他們的由頭,不像其他國家常見的是“保衛祖國”,而是保衛……“自由”。不遠万里出國去把人家打死并且自己又被打死,不管其保衛的是人家的自由或自己的自由,這道理要說圓還真得費功夫。這里面自然也真和自由有關系的,例如反法西斯戰爭。其中最有名的,當數為被德國法西斯屠殺的數百万猶太人建立的“大屠殺紀念博物館”,紀念的雖然也是死在美國國外而且絕大多數不是美國人,但是卻是美國所有悼亡紀念中最有警示意義的地方。它收集了納粹反人類罪行的大量資料,從文獻到影視到實物,讓世代的參觀者溫習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這一課:當人們喪失了自由以后,會落到什么樣的境地!

展覽中最使人惊心動魄的,還不是那些鮮血淋淋的場面,而是相反的景色。在高達三層樓的一個天井里,四壁從上到下挂著上千幅猶太家庭的照片:過生日的,談戀愛的,逗娃娃的,抱孫子的,打雪仗的,逛公園的。几千張面孔都那么歡樂那么幸福那么笑嘻嘻地對著你,而你卻知道他們笑過以后的下場:被党衛軍關進集中營并被“最后解決”掉。面對著那些燦爛的笑容,我不由得擔心今天和今后的快樂的人們能否在快樂以后繼續快樂永遠快樂,耳傍響起尤利烏斯‧伏契克的警告:人們,我愛你們,你們要警惕啊!

語云悲劇就是把珍貴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那么把被毀滅的東西還原給人看同樣是悲劇,而把被毀滅了的自由還原給人看,該是悲劇里的悲劇。

夫人崇拜

在美國農業部門前,大大小小地栽著一排樹木。其中九株,面前立有該部署名的黑底金字石碑,說明該樹的意義。各樹意義不同,從紀念馬丁‧路德‧金到紀念為美國農業作出貢獻的人士。而其中兩株的意義,卻和當今第一夫人希拉里挂了鉤:一為她与農業部長及華府市長合栽,一為她的一段語錄,都是為紀念什么節日的。一個總統的太太,也不知道相當于我們的行政多少級,栽了一棵樹說過几句話,就這樣鄭重其事地運用政府行為使它永垂不朽,真是匪夷所思。而且這還不是特例,專對甚有魅力的克林頓夫人的。就在農業部對門的國家歷史博物館,占据大約四分之一層樓的面積,就有一串“第一夫人展廳”,歷屆几十位總統太太的生平和活動,她們“就職”(這是展覽介紹的原文)時穿的衣裙,她們的珠寶首飾乃至廚房用具,都一一介紹,庄重陳列,洋洋洒洒,一覽無余。相比之下,她們的丈夫即那些擔任歷屆總統的“第一男人”們,倒無專門展廳,只能跟在夫人們的裙子后面,擔任她們的陪襯。

這反映出美國人的幽默嗎?也許。不過我想這個幽默至少有一個實際的用處,就是如果人們總得找個什么對象搞崇拜的話,那么宁愿找夫人,也不找偉人。崇拜后者的苦頭我們是吃夠了,知道是個什么味道。而老美們早早地把夫人們拜起來,拜得她們神魂顛倒,于飄飄然中悟出自己遠比第一男人風光,從而用不著費心再吹枕頭風抓權弄權搞這幫那幫;而男人們一旦拆了濫污,也沒有借口把責任往第一夫人蘇旦己楊貴妃身上推,所以也會更加謹慎了。

一把尺子

參觀博物館,小賣部的店員向小孫子推荐一种軟塑尺子,一邊英尺,一邊公尺,似很普通。翻過來看,才知是一“總統尺”,美國兩百年間五十三屆四十一位總統的尊容,一個挨一個地排列在尺子上,真是一把度量美國歷史的好尺子。

美國立國,到今年一共224年,而從第一任總統就任算起,是211年。兩百來年間的歷屆領導人,品格有高下,成就有大小,競選的時候也有互相打過嘴巴仗的,當選以后也有受到彈劾中途下台的。可是他們之間絕無推翻打倒一舉粉碎批倒批臭踏上一腳的關系。一部美國憲法,把四十一位先生和和气气排在一起,真難得呢。這就叫穩定,法制基礎上的穩定。“穩定壓倒一切”,此之謂乎。

為敵人立碑

波士頓西北郊的康科特有一座小橋叫“北橋”,是1775年獨立戰爭第一槍打響的地方。當時英國殖民當局偵得此地民兵設有彈藥庫,欲搞獨立,乃連夜派兵鎮壓。英軍趾高气揚八面威風,鳴槍開道見人就打,沿途死傷百姓若干。行至北橋,突然冒出了森嚴壁壘的民兵,史無前例地朝英軍開槍抵抗,從此開始了獨立戰爭。橋頭立有當年民兵的塑像,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做“Minute Man”,直譯該叫“一分鐘士兵”,這是專門為美國獨立戰爭時期的民兵起的名字,意思是极短時間之內就能集合起來作戰,近于我們的“召之能來,來即能戰”的意思吧。

橋旁有几位當年裝束的工作人員,好些游客拉他們一起照相。我們也如法炮制,請一位戎裝武士合影。合影完畢向他致謝時細細查看,原來他的穿著和他人不同,分明是個英國兵!這個發現令我心里發怵,怎么和反革命照起相來了?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領我去看民兵塑像旁邊的一座石碑,碑前插著兩面英國國旗,紀念當年戰死在這里的英國兵的。那碑上的銘文大意是:

為了保護那逝去的王畿
你們不遠万里死在這里
越過那大洋浩瀚的波濤
媽媽們的哭泣無人知曉

原來敵人也是人,他們也有媽媽呢。這個道理,本來人人知曉,可是知曉到去為被自己打倒的敵人立碑,就不是人人能作到的了。

偉人語錄的作用

在華盛頓多逛几趟,就知道對于偉人語錄的偏愛,并非我們“東方文化”的專利;老美們在這方面也毫不落后。在有名的林肯紀念堂里,那有名的《哥特斯堡演說》全文272個單詞,就用大字雕刻占了整整一堵牆,供來往游人“仰瞻”。羅斯福的紀念場地是以石牆分隔的四進露天園林,牆上房上遍刻羅總統語錄。肯尼迪墓前也圍著墓主上百公尺的語錄牆。語錄的內容看來也經過精心挑選,都反映了相當卓越的思想。當今世界上沒有一個政府聲明它不當“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沒有一部憲法反對“言論自由,信仰自由,免于匱乏的自由,免于恐懼的自由”,而這兩條均見于上述語錄之中,說明它真有國際影響。

不過一個美國總統罷了,不過一兩句話罷了,居然“放諸四海而皆准”,在各國通行無阻, 這自然有些“話語霸權”的味道。可是這個“霸權”僅及于“四海”,并不用來對付本國人民。美國學生和學者做文章,從來不興用“華盛頓(或其他偉人)教導我們說”來作論辯的依据真理的標准,更未听說有對語錄不敬乃至對總統不敬因而就犯“惡攻罪”被關進監獄被殺掉腦袋的。這就和“東方”,至少是某個時期內或某個疆域里的東方反著來了。

兩副面孔

從華盛頓到波士頓訪友,數日之間,就得兩則新聞。先是在火車上翻看《華盛頓郵報》,一翻就見首都哥倫比亞特區政府的“公共事務部”的女部長遭市長炒了魷魚。原因是去冬今春該部在街上掃雪不力,居民們開車上路遠沒有在鄰近的馬里蘭州和伏吉尼亞州舒服,于是怨聲載道,市議會向市長施壓,終于砸了那位領導的飯碗。到了波士頓以后,又知該市所在的馬薩諸塞州的一位女副州長,有一天因有重要公干下不了班而請一位下屬去為自己照看孩子,此事被媒体曝光,說她假公濟私,不得不在電視上對公眾誠懇檢討。

兩則新聞都是關于 女官的,前一位看照片還像是黑人,如果進入統計數字,也許可以增加他們那里性別歧視种族歧視的百分比,不過要是就事論事,它恐怕只能說明在美國,真是應了我們的那句老歌詞:“不是人民 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事實上,我在美國肚子里看到的“美帝”即美國政府,總和從它外面感覺到的不一樣。在它國內,你總見它滿面笑容,滿面春風;大財團的話自然要听,但是勞工團体也不敢得罪,各种公眾團体,包括搞環保的,反墮胎的,同性戀的,艾滋病的,它都不得罪,都听它們的意見,并且為它們提供這樣那樣的“服務”。即使有人行為過頭,傷了它的面子,例如各國財政部長在首都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會議,被示威人群赶來赶去鬧成國際事件,它也得忍就忍,當時不過出動警察發射催淚彈胡椒气揮舞警棍東阻西攔,敷衍過去就算了事,事后并未向鬧事群眾秋后算帳抓一小撮。那原因也簡單,蓋因它的命運最終握在公眾的手上,那就是一人一票的選票。和公眾過不去就是和選票過不去,和選票過不去就是和自己過不去。而在國外,它靠的是實力,對于它不順眼的國家,它的面孔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一不高興就對別人動手動腳,想禁飛就禁飛,想轟炸就轟炸,想“誤炸”也就五發五中地“誤炸”,霸道透頂了。

要使它在對外事務上也像它在國內那樣講理,和它打交道的國家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增強自己的實力,使它多少相當于它國內選票的力量。除此以外,對它搞大批判大咒罵大“說不”都無濟于事,絕對無助于使它“走向腐朽沒落”,這是几十年的經驗所証明了的。

公私之間

在美國,私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這是自然的。可是也許正因如此,公私財產界限极為鮮明。有個老外(好像是日本人)不慎走進一處標明“私人所有”的地方,主人警告他又不懂語言未予理睬,結果挨了主人的槍子。而公家的東西,例如公立學校的体育設施,下課放假期間全對社會開放;學校的教室在假日租給周末行課的中文學校,那收益也不歸學校發獎金而得上繳政府。沒有任何單位能夠利用公家的財產為自己“創收”,更不用說化公為私了。

盡管如此,“化私為公”的事倒是經常發生的,除了种种稅收,還有私人向社會的捐贈。擁有十六所博物館和美術館的斯密森尼博物院,就是運用英國科學家斯密森尼遺贈給美國的款項創建的;規模很大的美國國家藝術畫廊的建筑和藏品,也全部來自個人捐贈。這些設施天天免費對公眾開放,天天履行著它們聲稱的“增進和傳播知識”的職責。每當置身于熙熙攘攘的觀眾當中,我總不免對于平常說起來就厭惡的“億万富翁”發生了一點好感,覺得私人財富的聚集未必總是不利于社會的。

至少,使私人財富服務于社會,看來渠道尚多,不僅打土豪分田地一法。

誰的歷史悠久

在美國看他們的“古跡”,覺得實在小儿科,到處都有“歷史博物倌”,百把兩百年的東西就視同珍寶供起來。波士頓有個扑里茅斯港,那里是第一批英國人乘船登陸的地方,時為1620年,距今三百八十年,那就算他們的三皇五帝時代了。于是那艘僥幸沒有葬身大西洋的帆船“五月花號”,被仔細保護不斷維護,新嶄嶄地立在那里供人憑吊;還有一塊石頭,据說是該船當時触礁的礁石,也修個亭子供起來,讓周圍參觀的老美們指指點點嘖嘖稱奇。

這种情形,自然容易刺激我的民族自豪感,無意之間衝著他們笑笑,笑他們也許真沒見過什么是“古跡”。

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樹木。公路鐵路兩旁,總是大片的自然林帶,茂密樹木連綿不斷,即使在大城市里,上百年數百年的樹爺爺樹祖祖也非僅見。在中國要找四十歲以上的樹,只有到极少數的自然保護區;當年的“大躍進”把神州大地的樹木砍光了也。樹的歷史,美國比我們悠久。

環境和人口

美國有發達的農業,農業區集中于中部廣大的平原。而在我所住的馬里蘭州,卻沒看到一片農田;從華盛頓沿東海岸坐火車到波士頓,沿途只見自然林帶和大片草坪,也未見農田。因此可以說,除了道路,沒有一寸裸露的土地。這樣的環境保護,自然是极好的,汽車遍街跑也不見揚起灰塵,更用不著呼吁“還我一片藍天”。优美的自然環境,构成美國人生活質量的一個重要方面。

于是我遐想:要是美國的人口也和中國相當,不是兩億而是十二億,那么為了維持他們現在的“生活質量”,須將一幢房子變成六幢,一輛汽車變成六輛,一條公路變成六條,這些自然林帶也大片草坪也,只得變成水泥堆和玉米地。那么生活在那樣的環境里,其“質量”還維持得住嗎?

“徹底”“認真”的標准

友人擴建自己的房子,從辦理申請手續起,就和政府部門有了打不完的交道。他們隔三岔五地派人來查看工程質量,拿著圖紙這里比比那里量量,一找出岔就發令返工,否則建好也不簽字,不簽字就用不成。厲害呢。

可是他們“不拿群眾一針一線”,連水都不喝主人一口。未必他們真有新四軍八路軍的階級覺悟,而是如果犯了規被舉報,至少飯碗打破再也當不成“公職人員”了。

記得我們的報紙上有篇講反腐敗的大文章,說“古今中外,許多政權都曾反對腐敗,但由于其階級根源和深刻复雜的社會歷史根源,他們反腐敗不可能徹底,不可能認真。”那么美國的“政權”也當在內,上述事例該屬“不徹底”“不認真” 反腐敗的例子了。

想來那位作者關于“徹底”“認真”的標准是定得极高的。其實從我們普通老百姓的愿望而論,能夠攤到這樣的“不徹底”“不認真”,也就謝天謝地了。

美國其實也沒有啥

記得娃娃還小的時候,從幼儿園里帶回一支歌,唱得很起勁:“美帝紙老虎,肚里沒有啥!”小儿不懂歌詞的意思,唱成“肚里沒牙刷”。前几年几位小青年高唱“中國可以說不”,其義也与“肚里沒牙刷”相近,不管唱的人明白与否,總是長自己志气,滅敵人威風的意思吧。

根据我半年來的實地觀察,可以証明前后儿歌里的意思基本不錯,美國其實真會“肚里沒牙刷”的,要是讓它也搞三年大躍進,十年文化大革命,再多生十億娃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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