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民政權行將結束,但他跨下的三只虎是否能恰好在終點線上將江先生放下,在下還不敢妄論,這要看江先生的運气和降龍伏虎的手段了。這三只虎,一只是吊眼金睛白額虎,名“法輪功”;一只是鋼牙鐵爪銅尾虎,官名“人權公約”;第三只是呼風喚雨吐火虎,洋名“WTO”。要問這三只虎如何形成,听我粗粗分解。
江先生有“青史情結”
雖不能說江先生飽讀詩書,倒也常常口中念念有詞。要不是遭遇革命,江先生是滿可以成為一個文人騷客的。對中國歷史上的興廢隆替、功過褒貶,江先生即使沒有時間研讀,想必也听人說起過。大丈夫當世,縱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万年。我不認為江先生愿意做史書上的遺矢。他南面十數年,要是碌碌無為,做一個匆匆過客,我想江先生一定心有不甘。所以,很想做几件可以勒碑刻石的功業。
干什么呢?當然最好是推動中國完成政治民主化,這是所謂“國父”孫中山想做而沒有做成的事,更是中共第二代領導人鄧小平想都不敢想的事。誰做了,當然是真正的國父,不必做什么勞什子第三代“孫皇帝”了。不過,江先生也不是做這种事的人,他是守成之主,并非經略之君。退而求其次,他想到了“人權公約”和“WTO”。他并非不知道好歹,也了解世道人心和世界大勢。中華民族要強盛起來,就不能再做世界的孤儿,必須回到世界大家庭中來。要回家,就不能再象坏小孩那樣,不遵守人類共同制定的游戲規則。“人權公約”是世界政治的通行游戲規則之一,“WTO”規范著國際經濟游戲規則。簽訂人權公約,加入“WTO”,是中國走向世界的創舉,果能成此美事,江先生雖不能被后世稱為一代雄主,至少也不會被認為是倒行逆施的昏君。
不做“天子”做“葉公”
英主和庸君之間的區別,不是有沒有叱 風云的愿望,而是在仰天長嘯后,有沒有把壯舉進行到底的气概。1998年,中國加入世界“人權公約”的消息傳入國內,恍忽間,人們覺得太平盛世來了。有的人使勁掐自己的大腿,看是否在做夢。有人想親身試一試,看這個消息是不是謠言。于是有人在浙江,有人在北京,有人在山東,有人在陝西向當地民政部門申請注冊成立中國民主党。居然沒有馬上被抓,有的民政部門干部還待之以禮。有的人真的想唱“我的未來不是夢”了。
但是且慢。狂歡之夜還未到來,以身試法者便鋃鐺入獄。而中共對法輪功的鎮壓,一點也沒有表現出當局對人權的珍重。簽署“人權公約”的消息是謠傳嗎?非也,是江澤民先生害怕了。他本想乘“人權公約”的巨龍遨游長空,等龍真的來了,他卻成了一個當代葉公。
同樣的事情也好象在加入“WTO”一事上重演。總理朱容基先生訪美為中國加入“WTO”定案,回國后卻被江先生指責為讓步太多。讓步可能是多了些,但真正讓江先生不高興的是朱先生不應該在這件事情上操盤。推動中國加入“WTO”,是提高自己國際威望的好時机,這個光不能讓別人獨沾。于是主要談判代表由朱先生委派的龍永圖變成了江先生重用的石廣生,入世談判的大事都要由江先生自己拍板。
不料,美國國會通過給中國“PNTR”,似乎并沒有給江先生帶來多少喜悅,為了反對中國加入“WTO”,國內的新老左派一起吶喊。仿佛“WTO”是殯儀館的老板,它來到中國,似乎是專門為了給共產主義送葬。于是,中國的入世步伐明顯放慢,中國的談判代表似乎在故意制造讓談判對手拒絕的難題。以致于有的輿論提出,如果今年6月前中國不能入世,美國國會將要重新批准給中國的“PNTR”。
沒有乘龍神功,陷入騎虎窘境
是什么東西讓江先生好龍又怕龍呢?首先當然是江先生自己沒有“真龍天子”自信,怕人權和國際資本的“龍”一來,自己會失去江山。其次是江先生的正統“朝代觀念”在作祟。在他看來,開國皇帝毛澤東把江山交給鄧小平,鄧小平把江山交給了他,“玉璽”在他手里不能丟,“紅旗”在他手里不能倒。
他沒有想到,一党永登大寶是皇朝傳統,多党輪流執政才是現代政治模式。誰要是把中國真正從皇朝傳統引向現代模式,他就是中國歷史上的華盛頓。由于江先生沒有乘龍神功,結果使自己陷入騎虎窘境。簽署“人權公約”而公然踐踏人權,強烈要求加入“WTO”卻一再拖延談判進程,這使江先生不僅難免政治作秀和欺世盜名之譏,更使他有任期內乏善可陳、有惡難書之險。
离江先生到站還有20個月的時間,他有力挽頹勢、起死回生之手筆么?有化虎為龍、惊世駭俗之神技么?我希望他有。畢竟騎虎的滋味并不好受。
2001年2月19日于美國麻省。
原載香港《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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